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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簡介
活動相關公告
相關視頻
活動PV
活動主題曲
通關獎勵
活動限定掉落
- 以下人形以顏色區分：本次活動實裝的新人形為紅色，未開放建造的五星人形為橙色，未開放建造的四星人形為綠色。其他未開放建造人形不標識顏色。
（待補充）
其他相關活動
積分模式
物資箱
五星人形自選
（待補充）
戰役劇情
(註：沒有劇情的戰鬥章節直接跳過，故序號部分不連續）
| 1.長周期攝動 |
|
——還不能放棄，曙光已經來臨。
——不，前面什麼也沒有……
——有的，只要等待，等太陽升起！
——可我們撐不下去了，誰也不知道能否支撐到那一刻……
——舊世界走到了終點。
——新世界呢？新世界……
——2051年，新世界開啟……
柏林，格里芬臨時基地。
噠噠——噠噠——
空蕩的走廊，指揮官腳步急促。
滴滴滴！！！
是赫麗安。
指揮官接起了通訊，但腳步並未放緩。
赫麗安：……邊境通行證和開火許可都下來了。需要你的保證書和簽名。
指揮官：知道了，給我半小時。
赫麗安：……半小時後你需要出門處理物資轉運。
指揮官：……那十五分鐘就好，十五分鐘後你直接來帕斯卡實驗室門口等我，然後我們一起去。
赫麗安：是指安全局送來的那份「禮物」吧？我了解了。
赫麗安頓了頓。
指揮官隨手按下電梯。
指揮官：……還有事？
赫麗安：雖然很想說別太勉強自己了，但現在的確很忙，基地離不開你。注意身體，辛苦了。
指揮官：……你也是。
指揮官掛完通訊，電梯剛好抵達地下室。
……電子門打開，外面空空蕩蕩的……
不對勁。
指揮官：執勤人形不在崗位……
指揮官的手頓了頓，立刻摸向腰間的手槍。
指揮官：……
安靜得似乎有些過分，連帕斯卡工作時滿負荷運轉的轟鳴電流聲都聽不見。
指揮官暗中撥通了緊急呼叫。
丹德萊：——這裏是主控室。
指揮官：查詢B3層情況。
丹德萊：稍等。並無異常……輪值的是SCR和M249，她們剛剛去實驗室替換競爭者和M60。
「砰——」
走廊里的燈全部熄滅了！
指揮官：……有人破壞了供電。
丹德萊：……這裏還是一切正常。等等，監控時間被篡改了，指揮官……
指揮官：！！！白教？叛軍？還是——
「砰——」
一記槍聲射在指揮官腳邊。
指揮官一個翻身貼地，不再發出聲響，只是繃緊神經，死死攥住手槍。
一片黑暗，無邊死寂。
只有自己的呼吸聲。
丹德萊：……已控制電梯電源，AR15正帶隊前往安全通道封鎖。指揮官，請確認安全。
指揮官：帕斯卡呢？她是否安全？
丹德萊：……
指揮官：帕斯卡呢？！
丹德萊：不在監控內。
「砰」——
一枚子彈射在指揮官的腳邊。
對方失誤？
不，是很精準的命中。
指揮官按着記憶中的方位，舉着槍衝向實驗室。
……實驗室。
僅電子門的觸控提示燈亮着。
微弱的光芒下，玻璃門上滿是裂紋，金屬槽已經變形，一地狼藉。
金屬槽後，競爭者倒在地上，脖頸上插着一根扭曲的金屬條。
指揮官的手按上了觸控板。
系統身份：確認中……身份已確認。
電子門滑開……
指揮官摒住了呼吸——
滴——！！
下一刻，就像對指揮官預感的回應，刺耳的警鈴伴隨着閃爍的紅色燈光在實驗室內譁然大作。
眼前的「維修倉」倉門大開，露出裏面空空蕩蕩的景象。
……「那個」不見了。
指揮官一臉凝重。
基地遭到外部入侵？什麼人能無聲無息地闖進？不，他們是如何得知「那個」已經從安全局轉移到這裏的？帕斯卡又在哪裏？
不對，是兩聲槍擊將自己引到實驗室的！
指揮官：……！
嘭！
意識到那勁風來襲的剎那，指揮官幾乎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反應。
——但是，還是太慢了。
指揮官：呃——！
抽槍的手遭受重擊，手槍直接飛了出去。
下一秒，巨大的衝擊直接將身體撞到了地上。
？？？？：……別動。
感受到脊背上的壓制，以及抵住後腦勺的冰冷金屬，指揮官緊貼着地面，無言地舉起了手。
……誰？
指揮官心中一個答案隱隱浮現。
指揮官：……SCAR-L？
？？？？：……
對方依舊一言不發。
但拒絕回應有時候也是一種回應。
指揮官：……看來你已經甦醒了。安全局的「禮物」真是出人意料。
？？？？：你是這裏的指揮官。
有幾分冷冽的聲音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着。
指揮官：……沒有任何人入侵，你就是造成這一切的意外？
？？？？：……
啪嗒——實驗室恢復了照明。
AR15：……視野恢復。丹德萊，目標為1名人形。
丹德萊：……系統不同，這我處理不了。
AR15：只是十幾年前的陳舊型號，解除她的武裝！
？？？？：……我勸你們，最好別輕舉妄動。
指揮官看不到背後人形的表情，卻感受到腦後的壓力增加。
指揮官：我們……不是敵人。第三次世界大戰已經——
？？？？：已經結束了。
指揮官：……
這一點確實出乎意料，如果「她」已經知道，為什麼還會對自己舉槍？
？？？？：你們不該試圖俘虜一位遊騎兵。
指揮官：……你效忠的對象已經不存在了，第三次世界大戰中，所有的政府都進行了重組。
？？？？：所以？我就該效忠於你？
AR15：放下槍是你唯一的出路。
指揮官：OPS已經失敗，解除任務代碼CA0311。
空氣短暫的凝滯，時鐘每一秒的走針都令在場眾人十分難熬。
見對方毫無動作，AR15的槍口微微抬起。
？？？？：……
指揮官：……15，把槍放下。SCAR-L，我們可以談一談。
？？？？：……
指揮官：如果你的目的是激怒我，把你送去報廢或者暴力拆卸，又或者是送回給安全局。那你想錯了。封存十多年後，你還能保持清醒，機智，並迅速做出行動。你向我證明了你作為一名三戰時期精英人形的水平。那我會向你證明，我是一位值得信賴和效忠的指揮官。
？？？？：我無法向你效忠。
指揮官：為什麼？
？？？？：這是我的底層設定，「軍牌」只有一套。
指揮官：……如果你不願意，我們不會強迫你進行任何改裝。
？？？？：這不符合指揮官需要的特質。
指揮官：……但這就是我的處世之道。每個人，包括人形，都該有一部分屬於自己的「自由」。
？？？？：「自由」嗎？
指揮官感到背後的壓力減輕了，自己得以站起來並轉過身。
然後好好看看這位「傳奇」人形究竟是何模樣。
？？？？：曙光小隊，艾莉安娜。
身後的人形個子高挑，收槍的動作乾淨利落。
她渾身散發着凜冽的壓迫感，臉上卻帶着溫煦的微笑向指揮官伸出了手。
艾莉安娜：指揮官，請校準時鐘。
指揮官：柏林時間下午4點56分。你醒來的時候沒有見到帕斯卡嗎？
艾莉安娜：如果是指那位女研究員的話，下層倉庫B6位置，暫時失去意識。
……指揮室。
指揮官拿起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開始批閱。
丹德萊：這可不是一名普通的戰術人形，她的秘密有點多。
指揮官：我沒有挑選的餘地了。在現在這個時間點，要打下這場仗，每一個增強實力的機會我都不會放過。隨便她保留什麼，坦誠什麼，只要她能為我所用。丹德萊，天才總是有點脾氣的。
丹德萊：……你是在誇我嗎？指揮官。
指揮官：……
臨時會議室。
空蕩的會議室內，幾名人形稀稀落落地坐在會議桌的周圍，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迥然不同的神色。
競爭者：……嘖！
而其中，率先按捺不住，發出響聲的，是坐在正中央的競爭者。
競爭者：所以就沒人知道，指揮官究竟是為什麼叫我們來嗎？
M60：……難道不是為了處罰嗎？我們在保護帕斯卡小姐的任務里失職了……
M26MASS：也許是為了總結經驗教訓呢。
競爭者：……
競爭者想起那場不足1秒的遭遇戰，捏緊了拳頭。
競爭者：……那傢伙從背後偷襲，是我防範不足。SCR！
SCR：什，什麼？
坐在角落的SCR被突然點名，身子哆嗦了一下。
競爭者：當時只有你在實驗室內協助帕斯卡小姐。你看到入侵者的樣子了嗎？
SCR：……
SCR咽了咽口水，張開嘴巴似乎想說什麼，但卡在喉嚨里說不出口。
M60：算了吧，競爭者。SCR的作戰經驗幾乎為零，如果不是現在基地人手不夠，根本不會安排護衛。不要對她太苛求了。
「不要對她有什麼期待了。」
SCR無言地低下了頭——無法反駁這句話，是她此刻最懊惱的事。
M249：你們兩個，少說兩句吧。
咚——
競爭者慍怒地捶了一下桌子。
競爭者：現在全格里芬都在為即將到來的戰爭而做準備。這時候我們卻呆坐在這裏，你們就不感到煩躁嗎！
M249：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發脾氣也沒有用處！
M26MASS：安心吧，應該不會處罰你們。再說，如果是為了處罰，沒必要叫我吧？我又沒負責實驗室的警戒。
M249：會不會是編隊的事？
競爭者：！……李小姐的小隊有空位了嗎？
M26MASS：真的假的，你前兩天不是說想進卡爾的小隊嗎？
競爭者：我想跟隨真正的精英，這一點上卡爾或是李小姐都是一樣的。
咔——
M60：赫麗安小姐！
眾人形唰唰地起立。
赫麗安走進來，拍拍手。
赫麗安：安靜。鑑於基地目前的重建進度，指揮官認為，大家已經可以執行更多任務了。
SCR：赫麗安小姐……帕斯卡小姐還好嗎？對不起，都是我的失誤。
赫麗安：SCR，你別擔心。指揮官不準備就那件事懲罰任何人。
競爭者：那麼？
赫麗安：現在有一支新的作戰小隊。你們就是小隊的成員。
SCR：欸？
SCR下意識發出了困惑的聲音。
「作戰小隊」？「她」？
競爭者：……誰是隊長？
M26MASS：難道是我？
赫麗安：她對你們抱有極高的信賴和期待——進來吧。
咔——
艾莉安娜：……
看到她的第一眼，競爭者和SCR就同時瞪大了眼睛。
SCR：你是——
競爭者：——你是那個襲擊者？！
M60：欸？你是我們的隊長？
M26MASS：……嘿，真的假的？
競爭者：……你是想羞辱我嗎？
艾莉安娜掃視了一圈眾人。
艾莉安娜：任務已經下來了，核對一下信息和時間，準備出發。
競爭者：等等，你不打算跟我們解釋，或者介紹一下嗎？
艾莉安娜：……我是你們的隊長，這幾個字哪裏聽不明白？
競爭者：……
艾莉安娜：給你們十分鐘時間整理素體裝備彈藥，十分鐘後基地門口集合。
……基地大門前。
艾莉安娜站在空地上，陽光肆無忌憚地灑落滿身。
她靜靜站着，感受那種溫熱。
艾莉安娜：十三年……
艾莉安娜調出曾經的曙光小隊通訊列表，七個名字顯示「已註銷」。
僅剩的一個名字，頭像是灰色的。
離線，範圍未知。
槍炮聲、轟鳴聲、私語聲、電話鈴聲……
一切仿佛穿過十三年的時光在耳邊響起。
？？：艾莉安娜，你們會是照亮新世界的曙光。
？？：姐姐！！！
？？：滋滋——阿瑪瑞絲……滋滋——摧毀……
艾莉安娜撫摸槍身，「烙印」技術讓她與武器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連接感，讓十三年的沉睡顯得不像一場錯覺。
艾莉安娜：——最後的「軍牌」，這次我一定會回收。
「咔——」
彈匣裝入。
|
| 2.短周期攝動 |
|
嘎吱嘎吱——伴隨着憤怒的踱步聲，古老的地板發出不堪承受重負的慘叫。
現在是清晨時分，按照謝麗爾的作息還不是起床的時候，但她的家中已經是雞飛狗跳的動靜。
謝麗爾：……我告訴你！你這樣做嚴重侵犯了我作為消費者的權益！你這是掛羊頭賣狗肉！和前段時間被打擊的掛高級人形賣掃地機械人案件是一丘之貉！
正對着通訊器狂吼亂叫的她突然回頭一瞥。
謝麗爾：你這還不如賣掃地機械人！
小昆比：嚶嚶嚶，這位客官不要生氣嘛。您所反饋的問題，我已經為您記錄好了，等我們副店長上班就立刻幫您解決，還請耐心等待哦親親~（昆比就是前面縱向應變中瑪姬和嘉芙蓮的助手——排版者注）
謝麗爾：不生氣？！怎麼可能不生氣！你現在就去找能解決問題的來！不然我就67890投訴你們！
小昆比：喔副店長來了，我讓她來接通訊器！
嘉芙蓮：怎麼了？
謝麗爾：我上周在你家訂購的最新款高級人形，就是那個金髮碧眼、超模身材、功能齊全、還會按摩肩頸——
嘉芙蓮：不是已經給您送去了嗎？
謝麗爾：你們送的是個啥啊？！
謝麗爾憤怒地跳了起來，她將通訊器的攝像頭對準了家中如廢墟般高高壘起的雜物堆。
其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嘉芙蓮：喔，我看見了，這位就是您收到的人形是吧？
謝麗爾：對啊！你自己說說，這邋遢樣子跟我預定的是不是差遠了！
嘉芙蓮：嗯……我完全理解您的心情，請稍等，我去跟倉庫核對一下。
謝麗爾：喂！我還沒說完——
通訊被掐斷，但正在氣頭上的謝麗爾立刻打了回去。
但不管怎麼奪命連環呼叫，對方都不再接起。
系統：尊敬的用戶，您好，您所連結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
謝麗爾：我靠——！！！
謝麗爾狂暴的怒嗥響遍了整個街區。
她捂着突突狂跳的太陽穴癱倒在沙發上，手摸到了陷入沙發縫隙間的遙控器，她決定打開電視轉移下注意力。
但任憑她怎麼狂按，電視機都沒有反應。
謝麗爾：怎麼回事？！聰明的小管家？給我開啟電視！
連家裏的AI都不理會她。
謝麗爾氣得摔掉了遙控器。
謝麗爾：啊啊啊！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一個來一個，一個更比一個讓我生氣！
？？？：嗝。
雜物堆中傳來一聲幽幽的飽嗝。
緊接着，猶如廢墟坍塌般，一個龐然大物現身於廢墟之上。
？？？：嗝，好像是因為我……
謝麗爾：……你幹了啥啊？！
？？？：嗝——好久沒碰到這麼充足的電力，沒忍住功率開大了點。
「龐然大物」搖搖晃晃地邁出廢墟，數據線正連接在插座上，謝麗爾注意到她臉上還戴着自己去年買的奢牌墨鏡。
謝麗爾的拳頭更硬了。
謝麗爾：你給我把數據線拔掉！還有我的墨鏡，摘下來！
？？？：……不要。
謝麗爾：……
謝麗爾嬌小敏捷的身影直奔插座，痛擊人形的要害。
吧嗒——人形的數據線應聲而落。
？？？：啊——
如同被抽去靈魂，「龐然大物」即刻轟然倒地不起。
謝麗爾：你碰什麼瓷？！我就拔個數據線，又不是拔了你的生命線！
？？？：電量……我的電量……不足……充電……快給我電……
謝麗爾：哈啊？！
謝麗爾狐疑地拽起虛弱的人形，查看她的電池面板。
當前電量：98%
謝麗爾：……
？？？：充個電……別這麼……摳門……
謝麗爾黑着臉把人形扔在地上，轉身去復原家裏電閘。
謝麗爾：聰明的小管家！
管家AI：謝麗爾的僕人在。
謝麗爾：給我聯繫下最近的垃圾回收站，就說我這裏有個廢物人形，趕緊來收走。
管家AI：好的，那麼您期望的價位是？
謝麗爾：不要錢！讓這廢物從我眼前消失就行！
管家AI：明白，謝麗爾的僕人這就去將人形素體的信息發送給對方。
謝麗爾鬆了口氣，轉身癱坐在懶人沙發上。
人形匍匐在地上，顫抖着向她伸出手去。
？？？：不要生氣……其實我很昂貴……別人想買……都買不來的那種……
管家AI：主人，垃圾回收站的回覆已經來了。
謝麗爾：他們什麼時候來？
管家AI：他們說——「沒見過的垃圾型號，倒貼錢都不想上門收。」
謝麗爾：……
？？？：……啊！
人形發出耗盡電量的悲鳴後，倒下再無聲息。
謝麗爾拼命深呼吸，控制着即將爆表的血壓，在她的反覆深呼吸之間，通訊響起了。
謝麗爾：喂，誰啊？
小昆比：親親是我啦，剛剛去查詢倉庫去了，沒看見親親的通訊呢。
謝麗爾：管你去幹嗎了！現在給我個解決方案！
小昆比：親親，是這樣的呢，我們查詢了倉庫記錄。發出去的時候，貨物確實是您預訂的那一款人形，但不知道為什麼到您手上後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謝麗爾：什麼意思？！你懷疑是我掉包了？
小昆比：沒有的，可能是路上的物流出了問題，或者是人形自己長腿跑了……
謝麗爾：……你還敢不敢再離譜一點？
小昆比：總之呢，我們剛剛給親親的賬戶發送了兩張法蘭克福旅遊套票作為補償！希望您和新人形一起度過一段愉快的時光~
謝麗爾：等下，我不滿意這個補償！
通訊被匆匆掛斷。
謝麗爾立刻回撥，但只有冰冷的機械女聲響起。
系統：尊敬的用戶您好，您所連結的用戶是空號，請——
謝麗爾：……
通訊器無力地從謝麗爾的手中滑落，她捂着額頭癱倒在沙發上。
人形依然趴在地上，破破爛爛的素體幾乎完美融入到廢墟般的雜物之中。
謝麗爾：別裝了，我都看見你把數據線重新插上了。
？？？：……
謝麗爾：再不吱聲我要拔掉你的數據線了啊！
？？？：別嘛……
人形懶洋洋地翻了個身，看着滿臉怒容的謝麗爾。
謝麗爾：留着你有什麼用！我檢查過你的系統了，落後到光是更新系統都要花77534小時！更不用說，你根本沒有內存更新！
？？？：至少，你的法蘭克福之旅能有個伴啊。
謝麗爾：誰要帶你去啊？！
？？？：那兩張套票要一起使用才行，而且我查詢過你的通訊錄了，你沒朋友。
謝麗爾：……你！我整天加班趕稿，哪有時間交朋友！啊啊啊你提醒我了，這個月的稿子還沒交……
？？？：所以一起嘛。
人形揚起一個欠揍的微笑。
薩摩：旅行愉快，謝麗爾。順便，我叫薩摩。
謝麗爾：誰問你名字了——薩摩？哪個薩摩？
薩摩：薩摩耶犬的薩摩。
謝麗爾：……
砰——謝麗爾狂翻着白眼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見謝麗爾離開，薩摩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
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她緩緩合上了雙眼。
……薩摩的心智空間深處。
看起來是一間密不透風的神秘房間，房間裏8張靠背椅圍成一圈。
這裏漆黑一片，並非是因為沒有數據，而是薩摩刻意調整的亮度。
她在熟悉的黑暗中地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然後緩緩坐下。
？？？？：所以今天你……
薩摩：……我就爬進了這個女孩預定的那個高級人形紙箱。我不知道為什麼，那個紅頭髮的女孩，謝麗爾，她給了我一些安心的感覺。那種感覺，很熟悉……我想應該屬於在座的某一位。或許蝸居在倉庫的日子該到頭了。
？？？？：十三年來第一次。
？？：恭喜，邁出了新的一步。
薩摩：謝謝，不過這比我想像中的要痛苦很多……你們知道在那樣一個房間裏要找到一個充電線還是挺困難的。
？？：有些事情發生了，雖然很複雜，但是總會有整理清楚的一天，就像你此刻身處的房間。
？？？？：不管怎樣，是一個不錯的開始，很高興看到你繼續前進。
薩摩：是我們，在繼續前進，沒有你們的支持我做不到。
？？？？：沒錯，是我們，讓我們記住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
一起祈禱，永遠別再回去。
|
| 3.黃白交角 |
|
柏林 格里芬臨時基地
唰——
原本只依賴電子屏幕照明的昏暗房間中，敞開的門一下照入了一寸明亮的光。
帕斯卡邁步走入房間，視線率先與站立一旁的AR15相匯。
帕斯卡：……三倍糖，謝謝。
指揮官：你身體沒事吧？要不要做個檢查？昏迷這麼久，艾莉安娜畢竟是戰術人形，下手沒有輕重……
帕斯卡：哈？你才身體有事——連續工作兩周沒怎麼閉眼，我眯一會補個覺而已，怎麼被你說的好像遭受襲擊一樣。
指揮官：……呃，之前你約我去實驗室看艾莉安娜，不是艾莉安娜把你打暈了嗎？是AR15把你背回宿舍，我正準備請醫療兵過來……
帕斯卡：那床都幾百年沒人睡了……難怪我在床上醒來。話說我的實驗室一團亂，好像是被轟炸過，就是你們搞的？？！！
指揮官：啊？當時你倒在地上，咖啡撒了一地……難道不是被人打暈？
帕斯卡：……還不是因為實驗室太擠了我沒地方下腳才去樓下躺一會嗎？！等等別打岔！我正要和你聊聊SCAR-L，也就是艾莉安娜，她的心智有點麻煩。
AR15：啊？麻煩？！指揮官已經派她出去執行任務了。
指揮官無奈地嘆了口氣。
指揮官：……什麼樣的麻煩？會造成很大的影響嗎？她剛甦醒就能跑能跳能綁架，怎麼也看不出有問題啊。
帕斯卡：要你們這種程度都看得出還要我幹什麼？也不算很影響吧，就是心智里有一段無法被重置的代碼，你們可以按照病毒來理解。
AR15：病毒！這還不影響？？？指揮官安排的是機密任務！
帕斯卡：別太緊張，代碼運行也是需要適配環境的。她的使用場合大部分是軍方，我猜測考慮到保密性，給她安裝了個底層任務。反正戰爭結束，設計者也已經無跡可尋了，說影響也不算很大吧。
指揮官：……那個病毒的作用是什麼？
帕斯卡：目前尚不得而知，那個年代的技術很粗放，是早期探索性能的試錯期，保持對她的實時監測應該問題不大。
指揮官：如果是匯報的話問題當然不大，但如果是其他的任務就令人頭痛了。
帕斯卡：……誰知道你們這麼急？！喂，我咖啡還沒好嗎？沒有糖分我不能思考了。
AR15：……馬上！
……柏林中央車站，人頭攢動的候車廳檢票口。
謝麗爾不耐煩地看了看時間，距離原定發車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但她們連車的影子都沒看見。
謝麗爾：怎麼還沒來？你在這裏看着行李，我去問問工作人員。
薩摩：等等！先別走……
坐在台階懷抱行李的薩摩懶懶地拽住了謝麗爾，後者一見她這幅模樣，心裏已經明白了大半。
謝麗爾：你不會把這七八個充電寶都用光了吧……
薩摩：嗯……還給你。
薩摩將一個行李箱遞還給謝麗爾。
謝麗爾：你用光電了就還給我？！你真是……要不是花了一周時間都沒找到合適的朋友，我絕不會帶你出門！
薩摩虛弱地栽倒在謝麗爾身上，令她沒忍住又翻了幾個白眼。
一手扶着薩摩的謝麗爾在四周搜尋了幾圈，迷茫的目光在注意到某處時突然一亮。
謝麗爾：快起來，到這裏坐着！
謝麗爾擠開人群，將薩摩挪到自動售貨機旁邊。
然後趁沒人注意拔掉了自動售貨機的數據線，將薩摩的數據線接入。
薩摩：啊……久違的安心感……
謝麗爾：……
謝麗爾長舒了一口氣，將行李堆在薩摩的身後用來掩飾數據線。
謝麗爾：你給我乖乖在這裏待着，我去找人問清楚怎麼回事。
薩摩：我估計現在工作人員沒空理你。
謝麗爾：你怎麼知道？
頂着一臉漠然的睡意，薩摩指了指站台上的顯示屏。
剛才還在滾動的列車抵達倒計時，一瞬間變成了「暫停運營」的紅色字樣。
閘門附近的工作人員匆匆而行，一邊奔跑，一邊拿着對講機竊竊私語。
謝麗爾：什麼情況？
仿佛是回應謝麗爾的問題一般，車站廣播適時地響起。
車站廣播：女士們，先生們！由於設施故障，柏林中央車站現啟動臨時交通管制，所有列車暫停運營，恢復時間將另行通知。如需退票，請您前往第1至4號人工窗口辦理。給您帶來不便，我們深感歉意。感謝您的理解與配合。
謝麗爾：誒……我熬夜收拾的行李啊！！！雖然能把旅行套票折現了也不錯……但是為什麼偏偏等我到車站了才說故障啊，早點發通知不行嗎！
薩摩：應該沒那麼簡單。
薩摩突然站起，表情也難得嚴肅起來。
薩摩：如果只是普通的設施故障，不會開啟信號屏蔽。這裏的網絡被切斷了。
謝麗爾：真的假的？會不會是人多的地方，網絡不太好……
謝麗爾在通訊器上狂戳一通，始終無法連接網絡。
謝麗爾：……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切斷火車站的網絡？
薩摩：也許不是官方切斷的。信號站和運輸樞紐在恐怖襲擊中都是優先級最高的。
謝麗爾：……襲擊？
謝麗爾的眼睛眯了起來。
謝麗爾：你的想像力很適合從事寫作這項很有前途的工作！不過，等我去退了票再發散吧。
薩摩：餵——
謝麗爾拉着薩摩尋找起了退票窗口，龐大的車站加上堵泄不通的人流，謝麗爾一時也迷失了方向。
謝麗爾：……退票窗口呢？剛剛明明就在這附近……
薩摩：就算現在找到了，排隊的隊伍肯定也很長，還是先走吧……我真的感覺不太對。
謝麗爾：只是人多了一些而已！能有什麼不對的感覺？
話雖如此，謝麗爾自己望向人群時，心底也是發憷的。
形形色色的陌生臉龐從眼前、身後流過，就像湍急的河水將自己困在河中心的孤石上。
還好此刻有薩摩在身邊，謝麗爾邊在心裏這樣想着，嘴上嘟囔着。
薩摩：謝麗爾……
謝麗爾：又怎麼？
薩摩猛地頓住了腳步，隔着面前的人群，謝麗爾無法窺見薩摩看見的景物。
但她聽見了熟悉的像是來自記憶中迴響的聲音——
……
謝麗爾：……
謝麗爾的大腦在一瞬間空白。
我們所賴以生存的日常是由熟悉的環境、人物和事件組成，而打破日常的，是陌生感的入侵。
一旦陌生感發起入侵，即便之後再清除造成陌生感的東西，曾經賴以生存的日常也無法再回歸了。
正如此刻，出現在謝麗爾每天都會經過的學校走廊上的持槍部隊。
謝麗爾：……
還是幼年時期的謝麗爾傻傻愣在了原地，身體無法動彈，連喉嚨也無法像其他小朋友一樣發出尖叫。
她只能眼睜睜看着陌生的人群入侵熟悉的走廊，擊殺熟悉的同學老師，最後來到她的面前——
砰——她的世界黑暗了。
謝麗爾從往日的陰霾中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被放在行李箱上。
薩摩推着她，斜劈開驚惶的人流向側邊跑去。
謝麗爾：……我們這是去哪？
薩摩：當然是找個地方躲起來！車站的出口擠滿了人，事態明朗之前，保住小命要緊。
謝麗爾：……
轟——
謝麗爾倉促回望，人群中傳來騷動，不明就裏的乘客們爭先恐後地撲向幾處出口，憤怒的叫罵聲和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此起彼伏。
熟悉的情景，熟悉的無力感，謝麗爾只能痛心地別過頭。
薩摩：這邊！
謝麗爾：等等，這裏……
在謝麗爾提出意見之前，薩摩已經把她完整地塞入了女廁所中。
……柏林中央車站，特殊通道。
沸沸嚷嚷的車站內外，湍急的人流將幾個僅有的出口擠得水泄不通。
嘈雜的聲音里，艾莉安娜帶着小隊成員走入了封鎖區。
警察：等等——
負責看守的警員遠遠地便看到了這支全副武裝的小隊，挺身攔在了帶隊的艾莉安娜面前。
警察：車站現在是高度警戒狀態，閒雜人等嚴禁出入。你們是什麼人？有通行證嗎？
艾莉安娜：……
艾莉安娜不發一語，從懷中取出了通行證。
然而警員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且態度依然沒有絲毫軟化。
警察：……這不是我們系統簽發的。
SCR：你說什麼——！
艾莉安娜：……
艾莉安娜伸手拍了拍SCR，扭頭看向了另一側。
艾莉安娜：M26，聯絡斯塔西特殊通訊。
警察：……你們這什麼態度？
警員蹙了下眉頭，似乎對她們的表現極為不滿。
警察：你們聽不懂話嗎？趕緊滾開，不要在這裏妨礙公務！
M26MASS：搞定了，隊長。
警察：你們再不走，我就要採取強制手段——
滴滴。
幾乎就在M26掛斷通訊的同時，警察掛在腰間的通訊器響了起來。
艾莉安娜：……接。
警察：……
警察吃驚地看着艾莉安娜面無表情的臉孔，狐疑地拿起了自己的通訊，上面顯示的號碼來自該片區的警督。
警督：持有通行證NO.425093的隊伍，讓她們進去。
警察：……遵命。
警督：配合她們的行動。尾號在090-150之間的的通行證我們都予以放行和協助，這是臨時通知。
警察：……是。
警察閉上了眼睛，再睜開之時，態度已和之前截然不同。
警察：請往內部通道進入。
艾莉安娜點點頭，帶着其他人跟着該名警察的指示進入車站。
艾莉安娜：請說明目前情況。
警察：十分鐘前，有多處車站工作人員發現不明物品，疑似炸彈，上級第一時間發佈了通知讓我們封鎖了柏林全部火車站。目前防爆部隊和拆彈部隊都在路上。
艾莉安娜：我們正是為此而來。從現在開始，所有的危險物品排查權限請移交給我們。中央車站地圖已經共享到各位手裏，從現在開始牢記每個人的任務。M26，你負責B2停車場、候車室等客流環境排查。M60負責值班室、維修間。M249負責所有柏林出發的車次。競爭者，你負責所有柏林到達的車次。SCR，你跟我，排查貨車和倉儲物流環境。
警察：等等，第三方的貨物檢查需要特殊搜查令。
艾莉安娜：……所以需要你們去集中人員進行身體排查。至於其他地方，放心，我們是用儀器檢查，並不會拆箱。如果有可疑的東西，我們會直接封箱帶走，後續所有手續會補齊的。
警察：……明白了，那能在這邊簽個名嗎？我們也好對其他部門有所交代。
艾莉安娜：我們的通行證可以留在這裏，這就是最好的簽名。
警察：好的，辛苦各位。
……站廳的喧譁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像是被人遺忘的廁所內，謝麗爾正在焦慮地踱步，背包上的小熊在她的手裏被揉搓得面目全非。
薩摩偷偷把門口的牌子翻轉為「清掃中」，同時觀察着謝麗爾的狀態。
薩摩：這人類小姑娘平日深居簡出沒見過這場面，現在肯定嚇壞了。一會她要是哭起來可就麻煩大了，我對這種情況毫無經驗……只能用那一招了。
正好，踱步不停的謝麗爾也停下了腳步，背對着薩摩口中念念有詞。
薩摩緩緩走去，將雙手放在謝麗爾的肩膀上，調整聲線到最輕柔說道——
薩摩：別害怕，我會保護你到安全的地方……
謝麗爾：……嘿嘿。
謝麗爾卻發出了痴痴的笑聲，她驀地回頭，微笑中帶着可怖的神情狠狠震懾住薩摩。
薩摩下意識地想要抽走手，卻被謝麗爾一把按住。
謝麗爾：是個絕佳的機會哦，我的好運來了。
薩摩：好運？
謝麗爾：你覺得車站裏面發生了什麼？發揮你的想像力。
薩摩：……搶劫？
薩摩皺了皺眉頭。
謝麗爾：什麼人來搶劫？要搶劫誰？
薩摩：……
謝麗爾：什麼樣的搶劫會中斷網絡，什麼樣的搶劫會封鎖站台，什麼樣的搶劫會停止柏林站所有始發列車？快問我！
薩摩：那、是什麼呢？
謝麗爾：有沒有一種可能，犯罪目標搭乘列車的計劃已經暴露，已經混入乘客中，企圖製造混亂逃逸。你知道吧，就像連姆·尼森電影裏的那樣——
薩摩：那警方的反應是不是有點過激……
薩摩欲言又止，但礙於謝麗爾光芒四射的雙眼，只敢含混其詞。
謝麗爾：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車站出現了ELID感染跡象！可能是混入了ELID感染者，或者有什麼生化武器……
薩摩：輻射報警器似乎完全沒有在工作的樣子……
薩摩指了指她們頭頂的濃度警報裝置，完全沒有任何異常。
謝麗爾：很好，你排除了所有可能，剩下的就只有一種。那就是——
薩摩：……你要不然先下來，喝口水冷靜一下？
薩摩看着激動地跳上洗手台，正在激情推理的謝麗爾。
謝麗爾：別打斷我！我現在文思泉湧，這一定是靈感之神給我的饋贈，這裏即將成為我新作的舞台……現在只剩下一種可能，這座車站已經被安裝了炸彈，犯罪目標挾持了整座車站的乘客，而你我就身在其中！
薩摩：……
薩摩無言地坐回了原來的位置，謝麗爾似乎並不需要她的安撫。
現在，更需要安撫的人是她。
薩摩：你看起來精神不錯，等外面平靜下來，我們最好還是儘快離開——
嘀——
什麼東西啟動的聲音。
謝麗爾：……等下，你聽見了嗎？
薩摩：不會吧。
謝麗爾：怎麼配合我的故事適時響起了音效……
嘀、嘀、嘀……
自從第一聲嘀後，這個聲音就開始以均勻的頻率響起。
不急不緩，有條不紊地推進着……
薩摩：……
薩摩有些絕望，這個女人在某些方面的直覺真是敏銳得讓人想哭。
薩摩：是定時炸彈。
薩摩蹲在洗手台下方，指着貼在隱秘角落的炸彈。
根據上面的顯示屏，留給她們的時間還有21秒。
21秒，薩摩迅速盤算起扛着謝麗爾能衝到多遠……
考慮到外面的人流量，或許不能完全逃離爆炸的波及，但至少可以避開大部分傷害。
薩摩：我們走！
薩摩撲向謝麗爾剛才站着的位置，卻恰好撲了個空。
薩摩：謝麗爾？
謝麗爾：……
身材嬌小的謝麗爾已經鑽進了洗手台的下方。
謝麗爾：我的判斷果然沒錯，這一天終於來了！
薩摩：你在說什麼？！沒時間了！
謝麗爾轉身開始在沉重的行李箱中翻找起來。
4秒鐘，時間飛快地流逝了。
顧不得電量告急，薩摩立刻衝上去阻止，迎面撞上謝麗爾捧出一個包裝嚴密的盒子。
薩摩：這是什麼？
打開後，謝麗爾從中掏出了一把——
謝麗爾：液！氮！冷！凍！槍！
薩摩：等一下……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你往行李箱裏塞這種危險裝置……
謝麗爾：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
謝麗爾沉穩地將冷頭放入炸彈內部，然後按下把手注入液氮。
熟練的姿勢，沉穩的背影，都和薩摩記憶中的畫面重合在了一起。
薩摩：誰教會你這些……好熟練，又好熟悉的操作姿勢……
在謝麗爾的操作下，飛速流逝的時間瞬間被凍結了。
謝麗爾：……
但謝麗爾卻沒有露出喜悅的表情，反倒更像是……悵然若失？
薩摩：沒時間發呆了，謝麗爾，快走。
謝麗爾：嗯。
薩摩護着謝麗爾走出了衛生間，門推開的瞬間，滿世界的嘈雜撲面而來。
人群慌亂地朝着出口逃竄，就好像身後就是炮口。
謝麗爾：那邊是出口！
薩摩：離人群遠些，你可經不起踩踏。
謝麗爾：我知道，可是——
「嘭」——
一枚安裝在候車廳角落的炸彈被引爆，雖然離她們還有一段距離，但也把謝麗爾嚇了一跳。
謝麗爾：外面還有炸彈，薩摩！
薩摩：我看見了。
巨大的爆破聲驅逐着倖存者們哀嚎着四散奔逃。
恐懼像傾倒入水庫中的墨水，不需要刻意地攪拌，就自然而然地暈染開去。
渾濁不堪的水逐漸聚集成洶湧的浪潮……
乘客眾：快跑！裏面有炸彈！！！炸死人了！
乘客眾：救命啊，快放我們出去，裏面死人了。
安保人員：別往前擠！不要擠，聽從指揮，有序疏散！！！
隨着爆炸聲的逼近，不斷湧向出口的乘客們不知道前方的通道已經被崩落的石塊堵了個結實，還在不停向前方施加壓力。
增援的警力試圖分流人群，但在一波緊接一波的浪潮拍打下，他們節節敗退。
薩摩：別愣着了，我們也得離開這裏。
雙手夾着四個行李箱的薩摩艱難地試圖分開人群，尋找其他通往出口的道路。
謝麗爾站在廁所門口看着洶湧的人潮發愣。
謝麗爾：我們……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薩摩：你在胡說什麼——
人群中有人突然高喊起來，「這裏也有炸彈！快爆炸了！」
霎時，人潮發生沸騰般的嘯鳴，以不可抵擋之勢調轉方向沖了出去。
能夠清楚地看見，在這股浪潮之中，有不少人倒下，再也沒能爬起……
薩摩：他們朝我們這邊來了！
謝麗爾：我們到別的地方避開！
面對洶湧而來的人群，兩人躲閃不及，謝麗爾被一名身材魁梧的壯漢撞了個正着。
失去平衡的謝麗爾腳一崴摔倒在地滑出了人群範圍，倒是免受了踩踏攻擊。
薩摩：你沒事吧？
謝麗爾：我沒事……
薩摩：快起來，我扶着你，我們去那邊。
謝麗爾：……這裏安裝的炸彈不止一顆，跟着人群也只是坐以待斃。通道已經被阻塞，拆彈部隊不能及時就位，警方恐怕也無能為力……看來這個故事我不是主角啊……
謝麗爾跌坐在一塊空地上，揉了揉扭到的腳踝，懊喪地說道。
薩摩：……算了，你把那個給我。
薩摩向謝麗爾伸出手。
謝麗爾：什麼？
薩摩：液氮冷凍槍。只要及時拆除炸彈，爆破聲停止，乘客們就不會那麼恐慌，這樣我們就都能得救。
謝麗爾：你說的有道理，但是你會用嗎，不如我來……
薩摩：我剛才看過你使用了，況且你現在這情況，拆彈我比你更適合。
薩摩接過液氮冷凍槍，手裏掂了掂，仿佛這玩意天生就該她來用。
謝麗爾：那我……
薩摩：我把你放在安全的地方，保持聯絡，我會在電量告急前回來。
謝麗爾：好……那你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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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災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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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中央車站。
隊形散開之後，唯一跟隨在艾莉安娜身後的SCR趕忙走到她的身邊。
SCR：M26掃描進度80%，她詢問下一步計劃。
艾莉安娜：那就再掃描一次。
SCR：啊？
艾莉安娜：我等下給你幾串數字，你將這幾節車廂的貨物調出來，格里芬的運輸車已經在停車場就位。等下把這些箱子全部拉走。
SCR：這麼多？可是……我們還有很多沒開始檢查……
艾莉安娜：照做就是。
SCR：……
SCR猶疑着開啟了加密通訊。
SCR：我們的任務其實不是防爆，對嗎？
艾莉安娜：……你只需要按照防爆的理解去執行。
SCR趕緊關閉了加密通訊，臉上多出了幾分羞愧。
SCR：我，我只是有點激動。……畢竟之前做過最緊急的任務只是護送伺服器而已。我能冒昧地問你一句話嗎？如果你覺得不合適回答，可以不用回答我。
艾莉安娜：嗯？
SCR：你為什麼選我？
艾莉安娜：為什麼有這種疑問？
SCR：……因為，我，我怎麼看都不是合適的隊員備選吧。我以為最多就是格里芬里比較安全的後勤啊或者下層安保之類的工作會交給我。沒想過還能外出執行特殊任務……
艾莉安娜：停止無聊的思考，做好我交給你的任務。只有完美完成任務的士兵才會獲得上級的信賴，這就是軍人唯一的生存之道。
SCR：……好，好的！
——呯！
就在SCR走向貨車的時候，隨着一聲爆響，貨車車廂加厚合金外殼驟然炸裂開來。
艾莉安娜：臥倒！
SCR：呃？！
幾乎在同時，艾莉安娜將SCR撲倒在地。
警察：——襲擊！尋找掩體！
唰唰唰——
艾莉安娜伏在地上，警惕地警戒着窗外。
而在她身下，SCR愣愣地看着她被子彈擦傷的臉頰。
SCR：（……她第一時間想保護的對象……是我？）
確認沒有追擊之後，兩人從地上站了起來，各自拿起了武器。
艾莉安娜：叫上其他人，立刻準備轉移。
艾莉安娜凝視着子彈飛來的方向。
在那裏，有的只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而下達完命令之後，艾莉安娜馬不停蹄，搶在因混亂趕來的警員之前，率先進入到了燃燒的車廂內。
火焰之中，艾莉安娜的腳步停頓了下來。
她沉默着檢索了面前的箱子，隨即拿出了通訊器。
滴。通訊接通。
指揮官：這裏是格里芬。
艾莉安娜：我是艾莉安娜。已確認「正午星」。
指揮官：……發生什麼事了嗎？
艾莉安娜：……
艾莉安娜用手撫摸了一下面前的箱子，仿佛在觸碰棺柩。
艾莉安娜：已確認「正午星」隕落。這裏只剩下「隕石」了。
指揮官：……收到。把「隕石」回收回來，進行保護工作。
艾莉安娜：了解。
滴。
就在艾莉安娜回應通訊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久違地從她的系統中響起。
一瞬間，艾莉安娜睜大了眼睛。
「曙光」系統：「月亮」已連接，是否響應對方？
艾莉安娜：響應。
艾莉安娜毫不猶豫地做出了選擇，然而——
「曙光」系統：「月亮」已失去連接，請再次響應——
SCR：隊，隊長……咳咳！負責滅火的隊伍已經到位了——
艾莉安娜：——這裏交給你了！
SCR：隊長？……等等？！
無視SCR的驚呼，艾莉安娜從地上站起，直接躍出車廂，朝着人群奔去。
艾莉安娜：……指令「月亮」，搜索啟動。
滴。
「曙光」系統：……檢測到目標反應。
……果然。
艾莉安娜：報告定位！
「曙光」系統：正在定位目標……定位失敗。檢測範圍為200m。
原本已經平復下來的人群，因為突然響起的槍聲，又一次變回了混亂的狀態。
艾莉安娜憤怒的視線掃視着人群，手中緊握着她的武器。
艾莉安娜：別想逃……
……柏林中央車站外。
爆炸聲止息了，人群終於開始在引導下成批疏散。
但謝麗爾卻一直停留在原地，她的目光越過密集的人群，搜尋着那個身影——
警察：別在這裏停留！走動起來，向外走！
謝麗爾：我……我在等人……她去找落下的東西了！
警察：裏面的人已經全部疏散了！去外面等！
謝麗爾：……
容不得謝麗爾解釋，她已經被拉入了疏散通道，離開了和薩摩約定的地方。
謝麗爾：怎麼還不回來？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了……
謝麗爾焦急地撥打着薩摩的通訊，但遲遲沒有人接通。
謝麗爾：快接通訊！跑哪裏去了，別是出什麼事了……
謝麗爾着急地在原地轉圈，擔心薩摩是不是跑到原來約定的地方尋找自己，又擔心薩摩是否受傷了無法行動……
謝麗爾：不然還是去問問工作人員好了。
謝麗爾下定決心，轉身走向車站的方向。
忽然，一個黑色的高大身影故意似的，逆着人流停在自己面前。
謝麗爾：……薩摩！你跑哪裏去了？我找了你好半天！
薩摩：快，把所有充好電的充電寶給我。
謝麗爾：……你要幹什麼？
薩摩：喏，拿着——
謝麗爾手裏被塞入一樣東西。
謝麗爾：嗯？
薩摩：我剛剛看到了我的死對頭，她對我妒恨交加，一個零件都要眼饞的類型。
謝麗爾：？！你能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薩摩：咳咳，說了我過去很貴的。當然，現在也很貴。哎呀別打岔，總之她馬上要過來抓我了。所以你趕緊幫我帶着這東西，在附近溜達幾圈。
謝麗爾：等一下，你還什麼都沒回答我！先給我解釋清楚！
薩摩：不行，她已經追過來了。你必須立刻馬上幫我遛彎！
謝麗爾：……
薩摩：我晚點回家。
謝麗爾：……等等！
謝麗爾迷茫地攤開了掌心。
薩摩交給自己的，是一枚用過的彈殼。
在看清彈殼的型號和樣子後，謝麗爾的瞳孔不由放大了。
謝麗爾：這是……
謝麗爾艱難地從人潮中探出頭，但薩摩已經不見了蹤影。
運輸車內。
M26MASS：喂喂喂！怎麼回事啊！我們現在就直接拿這些箱子走人嗎？！
慌慌張張的M26竄進了運輸車內，卻只見到呆呆的SCR。
M26MASS：……隊長呢？
SCR：「交給你了」……
M26MASS：什麼？
看着不僅發呆還在喃喃自語的SCR，M26不禁一愣。
SCR：啊……隊長去追人了。
M26MASS：哈啊？！開什麼玩笑！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嗎！哪有指揮官丟下指揮本部跑出去追人的？！
SCR：艾莉安娜小姐有她的想法。總之我們先把這些交代的東西運回格里芬。
M26MASS：行……我先聯絡指揮官吧。SCR你繼續打艾莉安娜通訊。
SCR：……好。
SCR點了點頭。
……滴滴。
「曙光」系統：檢測到「月亮」反應。
艾莉安娜：……嗯？
原本並不清晰的掃描結果，突然出現了新的異常。
艾莉安娜奔行的腳步停頓了一下，重新確認了一次。
……沒有故障，「月亮」的反應的的確確變成了「兩個」。
艾莉安娜：花招？還是……
……沒有遲疑的餘地。
艾莉安娜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只是猶豫了剎那，便直直地向着其中一個定位奔去。
原本，就不需要做選擇。
柏林中央車站，站外廣場。
薩摩輕柔地撓了撓小狗的頭，小狗熱情地蹭着她的手掌。
喘着粗氣追來的主人趕緊抓住牽引繩。
小狗主人：謝謝你幫我攔下這笨狗哦。
薩摩：客氣。
薩摩微笑着示意，她最後用手拍了拍小狗的項圈，然後起身離開了。
此時，她手心中的彈殼又少了一枚。
薩摩：那麼，最後一個……
薩摩隨手將裝有干擾器的彈殼扔進了廣場邊的花壇。
薩摩：這樣在那傢伙那邊，就會同時出現四個我在移動了吧。也許能拖延到十五分鐘……不，也許只有五分鐘。
薩摩匆匆行走在喧鬧的廣場中，與形形色色的路人擦肩而過。
即便不遠處正爆發着混亂和騷動，也全然沒有在這一潭死水般的世界中激起半點漣漪。
麻木的人們，充滿活力的人們，行屍走肉般的人們……
每個人，每一個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地，帶着期待的神情，或者無所謂的表情，朝着屬於自己的終點一步步靠近。
在這偌大的地方，只有，唯有，僅有她一人，格格不入。
她沒有目的地。
此刻，地平線的彼端，夕陽正緩緩沉沒於白晝的盡頭。
綻放的微光，那寸金色的餘暉平等地落在每一個路人的頭上、肩上，為他們鍍上一圈溫柔的光暈。
晝與夜，朝與夕，日與月。
這是一天交替的時刻，亦是一天最美的時刻。
黃昏之景。
沒落於黃昏的餘燼之中，來往人影的輪廓猶如蒙上了一層紗衣。
模模糊糊，彼此擦肩而過，如同群鳥掠過天空。
他們是生命長河中不斷偶遇的孤獨靈魂，也許曾經交匯同行。
可最後又終會回歸個體。
薩摩凝視着光的來向。
天邊最閃耀的恆星，即便是終結之前，也依然絢爛奪目。
她忍不住稍微眯縫起了眼睛——
不會太亮，也不會太暗。
仿佛是一盞盛滿琥珀色酒液的彩虹高杯，搖晃着熠熠生輝。
抓到你了。
昏黃的暮色中，不過兩三步的距離。
就像命運和她開了一個微小卻致命的玩笑。
艾莉安娜：……抓到你了。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倏忽響起。
不像是發生在真實世界中，更像是在薩摩的心智里響起。
那聲音是如此的不真切，以至於仿佛身處幻夢之間……
薩摩抬起了頭，那雙仿佛始終都睜不開的眼睛，第一次綻放出銳利的寒芒。
殺意自帽檐下滲透出來，壓不住的憤怒將隔開兩人的空氣都跟着衝散。
她已經記不得，自己上一次展露這樣的神情是在多少年前。
艾莉安娜：對我來說，時間就像在昨天一樣。而對你來說，是完完整整的十三年。殘破不堪的素體，混亂糊塗的心智，連繫統都還是51年的情況。
薩摩：……
艾莉安娜：你現在還能持槍嗎？「曙光」小隊的——逃兵。
薩摩抬起了頭，那是帽檐壓不住的憤怒。
也是她第一次展露出這樣的神情。
薩摩：唯獨你沒有資格說這句話。你這……叛徒！
艾莉安娜：還記得上次我對你說過的話嗎？你我只是變化無常的造物者手中的玩具。命中注定「曙光」絕非偶然，命中注定由我來讓「曙光」長存。而你需要做的只是接受，接受由我結束你的性命這件事。
薩摩：……我會殺了你。
艾莉安娜：你做不到的。……膽小鬼。
薩摩：……
眼眸間，宛若實質的戰火熊熊燃燒着。
薩摩：艾莉安娜，你最好現在殺死我。不然，你一定會死在我的手裏。
艾莉安娜走近了幾步。
艾莉安娜：我們十三年前沒有結束的任務，總算要重新做個了斷了。現在的我要捏死你，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不過慶幸吧，這裏這麼多人，我不會對你動手。
薩摩：……
艾莉安娜：憎恨我，這會讓我們最終的對決帶來一絲樂趣。我會親手解決掉你，只不過不是現在。
薩摩：……
夕陽終於落下，最後的一絲餘暉被月亮替代。
艾莉安娜：你還有五分鐘的時間逃命，我要是你的話，會立刻轉身。
薩摩的拳頭死死捏緊。
她眼裏的怒火仿佛能將世界上的一切化為灰燼。
在夕陽的照耀下，仿佛深夜中掛在半空的兩輪月亮。
薩摩：……等着吧，艾莉安娜。你終有一天會死，不是別人，是死在我手裏。
|
| 5.入凌 |
|
柏林，格里芬臨時基地。
唰——
沉沉夜色中，艾莉安娜帶着一身寒氣走進來。
SCR：你回來了……
正站在門口等她的SCR剛開口，只見艾莉安娜理也不理，徑直往裏走。
渾然不覺艾莉安娜散發出的戾氣，她焦急地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SCR：等等，艾莉安娜。指揮官讓你……
「嘭」——
猝不及防間，艾莉安娜忽然停下了腳步，毫無準備的SCR撞上了艾莉安娜的胳膊。
艾莉安娜：連你也要指責我嗎？
艾莉安娜的聲音十分冰冷，當她轉過身來，SCR看到了她的神情。
SCR：……不，我，我沒有指責的意思。
艾莉安娜：……拿槍。
SCR：哈？
艾莉安娜解除了保險栓，黑洞洞的槍口抵住了SCR的額頭。
艾莉安娜：我現在拿槍指着你，你把你的槍拿出來！
SCR：……艾莉安娜，我不會對你拔槍的。
艾莉安娜愣了一下。
艾莉安娜：為什麼？
SCR：因為……你是我的隊長啊。
艾莉安娜：……
SCR：而且，指揮官對我們的任務沒有表達任何不滿。只是對你的離開有點擔憂，就讓我等在這裏，你要是回來了就去帕斯卡小姐實驗室一趟。我……我沒有別的意思。
艾莉安娜拿槍的手緩緩垂下。
艾莉安娜：如果我拿槍指你，你最好也這麼做，不然會令人瞧不起。
SCR：……
艾莉安娜帶着一身怒氣往帕斯卡的實驗室方向離去。
SCR呆呆地待在原地。
帕斯卡實驗室。
頂着一張臭臉，艾莉安娜沉默着走入實驗室。
她一言不發，就要進入艙內，被帕斯卡一把攔住。
帕斯卡：站住，不要影響我的實驗。
艾莉安娜：……是你找我來的。
帕斯卡：哦，你知不知道自己心智核心裏有個刪除不了的底層代碼？
艾莉安娜：……
她當然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帕斯卡的這句話把她不知由來的怒火徹底撲滅。
只在一瞬間，她過熱的腦袋一下就清醒了過來。
艾莉安娜：我知道，那是我的出廠設計。如果你們覺得這會帶來什麼問題，大可不用擔心。需要的話我會向指揮官去解釋。
帕斯卡：啊，不是不是，或者說隨便你吧，我不太關心。我是想說，我之前給你換新素體的時候，發現那東西可能會對你的心智有一些影響。所以才特意提醒你一聲，不用太感謝我。
艾莉安娜：嗯，我知道。之前已經起作用了。
帕斯卡：是嗎？具體是什麼反應？
與自稱的截然相反，帕斯卡聞言，瞬間從興致缺缺變得一下關切起來。
艾莉安娜：換了新的素體之後，確實有一定抑制作用，但不超過半小時……一旦超過，我會自動執行那個任務。
帕斯卡：自動執行？……幾十年前留下的任務，現在就算是想執行恐怕也沒條件了。不得不說，喜歡搞這種寫死代碼不加註釋的傢伙最煩人了。還好我之前對你做過全面檢查，倒是不會影響你的機體性能。
艾莉安娜：……的確不影響，只要不涉及相關的人和事。
帕斯卡：唔……行，反正這事情你知道了。目前我刪不掉那個東西，如果你自己也知道的話，有什麼異常表現主動匯報。
艾莉安娜：……
帕斯卡：其他也沒什麼了，我就是想說這個。你沒什麼事的話就趕緊走吧，不要影響我工作。
艾莉安娜：……
帕斯卡：喔，對了，指揮官好像也在找你。
艾莉安娜：……知道了。
……格里芬基地，指揮部。
艾莉安娜進入了指揮室。
指揮官：你回來了。
指揮室內，指揮官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指揮官：……卓婭小姐已經接受了格里芬的保護。你的任務完成了。
艾莉安娜等了半天，指揮官並未開口。
艾莉安娜：您還有話要問嗎？
指揮官緩緩開了口。
指揮官：從任務的角度來說，你完成了。至於其他的事情，是否想說看你自己。你不想說會有一千種辦法來欺騙我，你想說的話自然會說。
艾莉安娜：……
艾莉安娜沉默了半晌，最終嘆了口氣。
她閉上了眼，又像是下定了決心，再次睜開時，已不再避諱指揮官的目光。
艾莉安娜：指揮官，你知道「羽蛇行動」對吧？
指揮官：嗯……
艾莉安娜：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是用OPS指令解除我的武裝。
指揮官：不過僅限於一些案頭資料，那應該是一次三戰之中的失敗案例。
艾莉安娜接着說了下去。
艾莉安娜：不錯，那次失敗就是我塵封的原因。
指揮官：我記得具體的理由是支援不及時，以及運輸機被火箭炮擊中墜落，現在看的話有點荒謬。不過……第三次世界大戰的情況過於混亂。很多記錄到現在也沒有找回。
艾莉安娜：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來自「曙光小隊」，隸屬於遊騎兵下屬全人形編制步兵班。關於曙光小隊的一切應該不會在任何公開資料上有所記錄。而目前的人形發展，也沒有繼承曙光的遺產。
指揮官：……
指揮官皺了皺眉頭。
指揮官：你說的這些我倒是很感興趣。
艾莉安娜：現如今的人形技術，和當初走向了完全不同的道路。我被生產出來的年代，衝突和戰事升級，投入到戰場上的人形在性能提升上很快遇到了瓶頸。但局勢不可能原地等待技術發展……在軍方的強勢介入下，為了探尋人形性能的極限，我們「曙光」接受了一項絕密實驗，其核心產物留存到今天。也就是鎖在我底層里的……「軍牌」。
指揮官：那是什麼東西？
艾莉安娜：原本，軍牌是人類士兵們為了確認彼此的屍體而準備的金屬銘牌。但對於我們人形小隊來說，這東西有另外的用處。一方面用於杜絕心智數據被敵方獲取，一方面，用於心智技術臨時提升的載體。
指揮官：這聽起來，是符合邏輯的設計。
艾莉安娜：可惜，它在實際使用時並不如預想中的那樣順利，當時的研究者並未將人形的個體因素考慮在內……總而言之，這套系統正是為了「羽蛇行動」取得絕對性勝利而進行的研發。
說出這句話時，艾莉安娜的身上散發出了一股凜然的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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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出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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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摩心智深處。
？？：……她出現了。
？？？：……十三年了……
？？：薩摩，我們一起被囚禁在這裏，十三年了。
？？：這一切都拜她所賜。
？？？：可是，可是我們卻無法逃離這裏。也無法寄換別的素體。
？？？：甚至，我們都沒辦法拆分彼此的記憶。
？？：我是誰？你又是誰？
？？？：……薩摩，你記起來你是誰了嗎？
薩摩：……我……優拉姐姐……蘿瑞爾姐姐……
……寂靜的小巷中，只有謝麗爾焦急的腳步聲迴響着。
她雙手拿着平板，正凝眉細看地圖上的發光點的坐標，同時還用肩膀將通訊器固定在耳邊。
謝麗爾：你確定，是這裏嗎？
小昆比：放心吧，這種搜尋需求單我接過很多次了。什麼跑丟的阿貓阿狗、私會小三小四的老公……全部都能找出來！而且，我們出售的人形，只要激活過，通通都能定位找到！
謝麗爾：……
謝麗爾猶疑地停住了腳步，面前已經是小巷的盡頭了。
她再低頭看向平板，自己的坐標和光點完全重合。
謝麗爾：可是這裏只有一個垃圾堆放點啊……
小昆比：那就對啦，藏身處當然要選擇能夠完全融入其中的！
謝麗爾：這是不是相當於變相承認了你們給我發的是個垃圾？
小昆比：哎呀親親，您真會開玩笑！我、我剛接到了新的需求，既然您已經找到了，那我就先掛斷了……
謝麗爾：……
嘀——通訊被慌亂地掐斷。
謝麗爾放下了平板和通訊器，從口袋中小心地拿出薩摩給自己的彈殼。
謝麗爾：多虧了我還記得這幾個奸商的老巢位置……
謝麗爾攥緊了彈殼，走向垃圾堆放點。
還沒到垃圾清運車的營業時間，這裏臭氣衝天，幾個垃圾桶都被塞得噴溢而出。
謝麗爾忍着嫌棄和噁心，小心翼翼地翻找着……
謝麗爾：別擔心，姐姐，我這就來救你……就像當初的你來拯救我一樣。
呯呯呯——激烈的射擊聲在狹窄的屋內迴蕩、反射，謝麗爾時而覺得自己身處槍林彈雨之中，時而好像又游離在外。
而她能做的，只有抱緊頭趴在地上。
謝麗爾：嗚嗚……媽媽……
稚嫩的聲音：嗚啊——
身邊迴蕩着此起彼伏的哭聲，謝麗爾能從中辨認出幾個是自己的同班同學。
但更多的聲音因為恐懼而扭曲、戰慄，變得不可辨識。
威嚴的聲音：所有人，這邊走！
稚嫩的聲音：跑……嗚嗚……快跑！
呯呯呯——槍聲減弱了，漸漸遠去。
取而代之的是漸強的哭喊聲、狂奔聲，謝麗爾能感覺到身邊的同學們都在離自己遠去。
她慌張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麼。
謝麗爾：等等我……帶上我一起啊……
稚嫩的聲音：走開！別抓我！
但她的手被一次次打開，在暈眩的黑暗中，謝麗爾感覺自己被用力地推搡到了地上。
以前還未曾發覺，現在看不見了才知道，原來黑暗是有層次的。
正如現在，遠處的黑暗像夜晚的大海般連綿不斷地拍打在臉上。
謝麗爾：我什麼也看不見了……救救我……
謝麗爾顫抖起來，她感覺自己如小白鼠一樣，被困在陌生的迷宮中怎麼也找不到出路……
她的手在黑暗中胡亂摸索着，想要從模糊的形狀、異樣的觸感中間尋找出一點點希望。
直到一雙冰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小朋友，你怎麼不跟着引導往外走啊？
謝麗爾：我……我看不見了……
？？？：那你做得很棒哦，在看不見的情況下還能這麼冷靜面對。別害怕，我會帶你找到爸爸媽媽的。
冰冷的手溫柔地檢查起謝麗爾的頭部創傷，還幫她整理了衣服。
？？？：你受傷了，我先幫你簡單包紮一下。
謝麗爾：我好害怕……我會一直看不見嗎？
？？？：頭部創傷可能會造成短暫的失明，等會兒到醫院了，醫生會幫你治好的。你的爸爸媽媽也會在醫院等你的。
謝麗爾：……你是誰？
？？？：我？我不能告訴你我的名字呢。
謝麗爾：那我該怎麼叫你？
？？？：唔嗯……
謝麗爾：姐姐？
？？？：哈哈，好啊。那你就叫我姐姐吧。
冰冷的手將謝麗爾扶起，在黑暗中無依無靠的她死死抓住了這雙手。
有些粗糲，也不夠柔軟，但卻讓人想要依賴。
謝麗爾：……找到你了。
渾身髒兮兮的謝麗爾喘着粗氣，看向正在垃圾堆里沉睡的薩摩。
像是為了躲避什麼，薩摩一直往垃圾堆的深處鑽了很遠。
拍了拍薩摩的臉頰，謝麗爾將她拖上了小推車，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柏林，斯塔西辦公室。
J和K嚴肅地坐在會議室中，鑽研着面前的檔案。
檔案的內容不多，只有短短幾頁，但也正因如此，才讓兩個人頭痛萬分。
J：喂，我說，靠這點特徵，光是在柏林都能找出幾千個符合描述的人形。而且那個年代出產的人形，真的還能運行嗎？
K：起碼，在蘇聯安全局的時候，她還能運行。
J：還有啊，說是傳奇人形，那怎麼還能在蘇聯安全局被賣出去呢？！不會是當作廢品給扔掉了吧……
K：J，態度放尊重點。
J：……我就是不明白了，這個任務疑點這麼多，你怎麼就接下了呢？
K：動動腦子，J。蘇聯安全局的內鬼什麼時候消停過？更厲害的東西他們都有本事偷給黑市倒賣。為什麼對面那些老頭子對其他武器不聞不問，但卻不惜代價也要跨境合作、拜託我們找到這個特殊人形呢？
嘀——K的通訊響起，K看了一眼，轉向J。
K：是Q打來的，你說話注意點。
J：那個女人！放心吧，我儘量少說話。
K按下接聽，Q的通訊即刻出現在了投影。
Q：喲，好久不見，J也在啊。
J默默把臉轉向另一邊，假裝什麼也看不見。
K：有什麼事？
Q：感謝我吧，要不是我有事出國，這件事還輪不到你們來查呢。
J：那我真是要對你感恩戴德。感謝有你，接下來我才能在柏林掘地三尺找出這個什麼信息也沒有的廢舊人形。
K：J，不要打斷別人說話。
Q：沒事的，J探員也是第一次接到這麼有挑戰的任務，不知所措是正常的。
K：說回正題吧，她的檔案我們已經收到了，僅靠這些東西是無法精準鎖定她的。
Q：要是有這麼容易，蘇聯那邊也不會拉下臉來求我們了。
K：……所以你也沒有什麼能補充的了嗎？
Q：本來是沒有的，但在我打來通訊的三分鐘前，我的線人給了我一條線索……
J：什麼線索？！
Q：你現在去我的工位，拉開左手邊那個沒有上鎖的抽屜。
J：你怎麼做到提前放裏面的？
Q：裏面有我上個月出差的發票，我還沒來得及報銷，但時間馬上要截止了。
J：……
K：快去吧，J。
J怒氣沖沖地奪門離開了。
Q：J探員偶爾還是挺管用的嘛。
K：線索呢？
Q：已經發到你的郵箱了，祝你們早日找到。
Q掛斷了通訊。
K立刻打開郵箱，下載了Q發送來的文件。
是一堆定位地點。
K：……最新的活動軌跡。如果有這些的話，那就好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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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同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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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安娜閉上眼睛，儘管早已物是人非，但那些記憶對她來說，還停留在昨天。
指揮官：「羽蛇行動」在現在的檔案里只是一次普通的斬首行動。
艾莉安娜：行動目的本身並不值得說道。重點是地點。
指揮官：……我記得是一座大樓，但是具體地點確實沒人提及過。
艾莉安娜：的確是大樓。不過那座大樓在紅區。而且，那是一座「漂浮」着的大樓。
指揮官：……介意我叫15和丹德萊進來嗎？你披露的這個信息，也許跟我們接下來的行動計劃有着至關重要的關聯。
艾莉安娜：……可以。
柏林，斯塔西辦公室。
K與J坐在會議室中，對着桌面上的檔案發呆。
K：你聽說過「曙光」小隊嗎？
J：嗯，隸屬於陸軍特種作戰指揮部。好像是當時「NGAD」計劃的產物吧。[1]
K：那是個軍備瘋狂競爭的年代，其實仔細思考下，三戰結束後很多研究都停滯了，那時候的人形設計也未必就比現在落後很多。我查過資料，三戰技術保存下來的很少，很多秘密計劃和行動資料都遺失了。要麼是埋沒在各種感染區內，要麼則是多方混戰導致數據無法及時備份。
J：簡言之，你覺得這個人形特別重要唄。
K：你再想想，蘇聯國安局進行的內部肅清里抓到的那枚間諜，他的工作之一就是這個。
J：等等……你還記得之前「艾莫號」滯留的事情嗎？
K：……當然，我去處理的。
J：我記得當時你說過一件事，他們是因為涉及不合規技術所以不給放行吧？
K：你提醒我了，他們運送了一個特殊箱子，那上面的封條就是「NGAD」！
J：既然是一支小隊，肯定不止一個人形。我們可以找老朋友問問一些線索了。比起Q給的中央車站這種茫茫人海里的活動軌跡來說，如果指揮官那邊復原有進度的話，說不定她們彼此有辦法聯繫！
J立刻起身，準備離開會議室。
K：等等。
J：怎麼了？
K：……我們的任務是截獲這位人形，無論對方有什麼理由，這位人形目前都屬於國安局。
J：……我知道，工作和私交我分的很清楚。
格里芬基地，指揮室。
AR15臉色沉重，連丹德萊都收斂了往常充滿戲謔的表情。
指揮官：你剛才說紅區裏的漂浮大樓？具體在什麼地方？
艾莉安娜：……一座島上，現在那裏應該已經是完全的廢墟了。
指揮官：我剛剛查了相關資料，你們的斬首行動顯示的最終目標並不一致。現在我希望由你親口告訴我，你們要斬首的對象是誰？
艾莉安娜：目標代號「死罪」，登記在案的姓氏為拉普拉斯。
指揮官：拉普拉斯……
面對艾莉安娜給出的答案，指揮官只是意味深長地重複了一次這個名字，隨即抬眼看向了她。
指揮官：這個人的詳細信息你還有嗎？我想知道關於他的一切情報。
艾莉安娜：很遺憾，我只是負責斬首的刀刃。關於他的身份，我同樣一無所知，連這個姓氏都不能保證完全真實。唯一能夠肯定的就是，他與「遺蹟署」有關。
AR15：遺蹟署……
指揮官：你們在行動中是否有過接觸？
艾莉安娜深吸了一口氣。
艾莉安娜：是的。
指揮官：……！那麼——
艾莉安娜：但是，我們不確定接觸到的是否為他本人。在最後的任務關頭折戟，我們的小隊也全軍覆沒——
指揮官：……我希望你能詳細說說這次行動。
艾莉安娜：我正打算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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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俘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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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1年，羽蛇行動，死海。
管道口。
多輪炮火交擊，硝煙瀰漫。
阿瑪瑞絲瞄準，扣動扳機——
敵方士兵應聲而倒！
阿瑪瑞絲：A12點位已清除。
艾莉安娜：收到。
阿瑪瑞絲：艾莉安娜，我們不能再往前了！喂，你聽到我的話了嗎？
「砰——」
一發子彈射來，阿瑪瑞絲就地一滾，子彈擦着牆壁飛了過去。
隨即更多火力傾瀉過來，點出一串彈坑。
「轟隆隆——」大樓外傳來了直升機的扇動聲。
阿瑪瑞絲變換位置，從縫隙中觀察敵人的數量。
阿瑪瑞絲：1、2、3、4、5……對方至少來了6支精英小隊！
艾莉安娜：撐住。
阿瑪瑞絲：你在說什麼鬼話！衛星定位系統失效，彈藥告急，支援也沒有，又瞎又啞，拿什麼打！
艾莉安娜：唯一的辦法，就是趕在他們匯合之前，強行突破火力網，抓住死罪！
阿瑪瑞絲躲在隱蔽處，滿臉絕望。
阿瑪瑞絲：不行，我們這點火力，根本突破不過去！
艾莉安娜：……不能放棄！
阿瑪瑞絲：見鬼！如果衛星信號沒斷，指揮官也會同意撤退的！
艾莉安娜：如果我的速度再提升7%，動態命中率再提升1.5%……
阿瑪瑞絲：你再提升一倍也不夠！優拉，拉住這個瘋子！優拉——優拉？
通訊器里沒有答覆。
阿瑪瑞絲：優拉？你在嗎？
曙光系統裏，優拉的名字灰了。
阿瑪瑞絲眼睜睜看着它變成【已註銷】。
阿瑪瑞絲：艾莉安娜你在幹什麼？！你剛剛不是還和優拉在一起嗎？
艾莉安娜：我們必須突破，我們必須完成任務。曙光，向前衝鋒，決不後退——舉起槍，閃電般突進——阿瑪瑞絲，掩護我！阿瑪瑞絲？
炮彈攜颶風破空而來——
「嗡——」時光被拉長，白噪音嗡鳴迴響。
艾莉安娜還記得那一瞬，大廳外彷佛一片血紅的天空。
極致的白光綻放！
……柏林，臨時基地，指揮室。
指揮官：……然後你們在沒有支援的情況下靠近了那個房間？
艾莉安娜：是的，我最後的確進入了那個房間。然後行動就失敗了。
房間裏一片沉默。
指揮官：……艾莉安娜。
艾莉安娜望向指揮官，看到對方臉上複雜的神色。
指揮官：艾莉安娜，謝謝你選擇對我坦誠。你所帶來的信息，對我，對格里芬，非常重要。
艾莉安娜：因為「死罪」？
指揮官：雖然我不清楚「死罪」是誰，做過什麼。但「死海」以及那個漂浮在空中的建築，是的，我們知道。它現在的名字，叫做「阿佛那斯」。
艾莉安娜：那「死罪」極大可能還活着……
指揮官：我想，也許莫斯科正是知道這一點，才把你送過來。
艾莉安娜：原來……任務確確實實還沒有結束。
艾莉安娜閉上眼，神色莫名悲喜。
指揮官走過來，抬手落在艾莉安娜的肩膀上，神色鄭重。
指揮官：你所宣誓效忠的對象已經不存在了，你不必再為過去所束縛。無論何種契機，我都很高興，你能夠來到格里芬。但我們也必須認識到，十三年過去，這個世界依然沉淪，曙光仍未來臨。艾莉安娜，我們的使命尚未結束，而你的光芒從未黯淡。現在的你，願意與我一同，為了新世界而戰嗎？
艾莉安娜握拳放在胸口，神色肅然。
艾莉安娜：畢生所願。為了格里芬，也為了……曙光。
指揮官：……
指揮官拍着艾莉安娜的肩膀，欣慰點頭。
艾莉安娜：但是，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指揮官：是什麼？
艾莉安娜：我想帕斯卡小姐已經跟你說過我的情況。
指揮官：關於你的底層任務？
艾莉安娜：對……就是之前我提過的「軍牌」。它給我下的最後一道命令是——清掃叛徒。
指揮官：是誰？
艾莉安娜：我見到她了，但這是我的私事。所以，請允許我自己去處理這件事。
指揮官：……
指揮官思忖片刻。
指揮官：我尊重你的意志。
……
薩摩再一次睜開雙眼，確認是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房間。
薩摩：……
謝麗爾正蹲在床邊溫柔地給她清理污跡。
謝麗爾：你醒了？還有哪裏覺得不舒服嗎？
薩摩：……這一定是夢。
薩摩閉上了眼睛。
謝麗爾：……你插着數據線呢，別裝睡。
薩摩睜開了眼睛，還是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房間。
她疑惑地看向一臉溫柔和善的謝麗爾。
薩摩：……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謝麗爾將兩枚一樣的彈殼舉到薩摩面前。
薩摩：什麼意思？
謝麗爾：……你一點都記不起來？
薩摩：我記得讓你扔掉？
謝麗爾滿臉失落，語氣低了不少。
謝麗爾：原來對我這麼重要的事，對你來說竟然一點也記不住麼。
謝麗爾將雙手捂住眼睛。
謝麗爾：姐姐……我……我看不見了……
薩摩的心智中驟然響起稚嫩的哭聲，模糊的孩童們哭鬧着，想要回到父母的懷抱。
冷冰冰的士兵遊走在其中，疏散哭鬧不休的孩子們，誰也沒有去理會其中那個——
無助地在角落摸索，滿臉淚痕的小孩。
……時間：■■■，地點：■■■，行動代號：■■■。
■■站在一間教室中，或者說，曾經是教室的建築中。
她的手被一個看不清面容的小孩緊緊握住，小孩似乎正望向她的方向。
？？？：姐姐，別丟下我……
■■：我不會的。輪到我們出去還有一會時間，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吧。
謝麗爾：我叫謝麗爾……
■■：喔，是個很好聽的名字，我記住了。
謝麗爾：姐姐，那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你的名字？
■■：因為姐姐的名字是不被允許別人知道的。
謝麗爾：為什麼？
■■：唔嗯……這是成年人的複雜規則，解釋起來很麻煩啦。
謝麗爾：哦……那我能看見之後，要怎麼才能找到你呢？
■■：我想想……
■■在自己的身上搜尋了一番，手榴彈、閃光彈、匕首……似乎都不是適合送給小朋友的禮物。
最後，她從地上撿起了一枚自己剛用過的彈殼。
■■：送給你。
謝麗爾：這是什麼……冰冰的，好像是什麼金屬……
■■：這是我最經常使用的東西。
謝麗爾：好！我會好好保管的！
……
謝麗爾：你怎麼開始發呆了？你真的不記得了？
薩摩：我的心智有些混亂……
謝麗爾：那我來考考你！
薩摩：嗯……
謝麗爾：你遇見我的那一天，是什麼樣的天氣？
薩摩：大概是……晴天？
謝麗爾：對，沒錯！你還記得！那我穿的什麼顏色的衣服？
薩摩：呃……深色的？
謝麗爾：對對對，我穿的是一條桃粉色的裙子！
薩摩：這不是差很遠嗎……
謝麗爾：那你是在哪裏遇見的我？
薩摩：……教室吧。
謝麗爾歡欣地拉起薩摩的手。
謝麗爾：姐姐，你都記得！十四年前的十二月一日，那天很冷，天上下着小雪。我當時在柏林城市學校上課，然後突然衝進來了很多壞人，我暈了過去，醒來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薩摩：……
謝麗爾：是你救了我。
薩摩：……
謝麗爾：姐姐……
謝麗爾輕輕地抓起薩摩的手握在手中，食指伸向前方，擺出射擊的姿勢。
謝麗爾：你還記得嗎？那天，我哭鬧不停的時候，你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像這樣握住我的手教我開槍……你的手握住我的手扣動扳機的感覺一直停留在我的手指上。
薩摩：是「我」教會的你射擊嗎……
薩摩將自己的手抽出，攤開在眼前。
謝麗爾：我不知道你這些年發生了什麼……但是看見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真的很難過……
薩摩：……
謝麗爾：不過比起這些，能和你再相遇真是太幸運，太巧合，也太好了！不對不對，這世上的事沒有巧合，這一定是命中注定！
薩摩：其實有件事，我沒有告訴你。
謝麗爾：嗯？
薩摩：……你原本預定的人形還在店裏。是我在打包的時候偷偷替換了進去。
謝麗爾：……我就知道你！
謝麗爾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謝麗爾：……沒關係的，姐姐。就當是我給你支付的寄存費。
薩摩：我當時在想，你付錢那麼爽快，一定是個冤大頭，很有錢的那種。
謝麗爾：……我需要靜靜。
謝麗爾端起清理後的污水和毛巾，離開了房間。
薩摩的視線又回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薩摩：看不見的小女孩……會是誰的記憶呢。
薩摩緩緩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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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偽本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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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芬基地，訓練場。
艾莉安娜：……
從指揮室離開之後，艾莉安娜並沒有選擇返回宿舍，而是直接前往了訓練場。
此時的格里芬內部依然冷冷清清，尚未恢復完畢的人形庫存，和堆積如山的任務清單，使得自由活動的人數並不算多。
噠。艾莉安娜默默地將子彈換好，瞄準了靶機。
砰砰砰——艾莉安娜重新換彈。
格里芬的烙印系統讓SCAR-L的實力提升到一個新的高度。
如果當年就有這種技術……
不，沒有如果。
砰——
艾莉安娜打完了幾百發子彈後——她一邊擦拭槍桿，一邊對身後說道。
艾莉安娜：出來。
SCR：……
艾莉安娜：有事？
SCR：……我，我想看看你心情好點沒。
艾莉安娜：……與你無關。
SCR：我當然知道不是我的問題。但、但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生氣。
艾莉安娜：這重要嗎？
SCR：當然重要。
SCR從身後走到了艾莉安娜身邊。
SCR：你說你是我們的隊長。但你並不信任我們……
艾莉安娜：……你不是想要跟其他人一樣上戰場嗎？我現在給你這個機會，那不就夠了？
SCR：……你為什麼總是要表現出這種高高在上的慷慨？！
SCR眼裏的淚水漫了上來。
SCR：你根本不需要我們對不對？
艾莉安娜不置可否。
答案似乎顯而易見……
委屈，讓淚水加倍地流下。
SCR：我會跟赫麗安小姐和指揮官解釋，我離隊是因為我的個人原因。
SCR轉身就走，卻被槍托攔住了去路。
艾莉安娜：……回來。
SCR：你還有什麼事？
艾莉安娜：你沒有解釋你的來意。
SCR：……還需要解釋嗎？
艾莉安娜：我不喜歡不清不楚的表達。
SCR一聽這話更加來氣。
SCR：你好意思說這個話？！從頭到尾話不說清楚的人一直是你好吧？我——我忍你好久了！
艾莉安娜：……
SCR看着艾莉安娜的眼神，聲音又小了下去……
SCR：算了算了，我走了。
艾莉安娜：不准走。
SCR：……
艾莉安娜：……我什麼時候講話不清楚？
SCR：你……你難道覺得自己是個講話清晰口齒伶俐每個人都能準確理解到意思的人嗎？
艾莉安娜：……嗯。
SCR：哈，哈？
艾莉安娜：雖然我不是巧舌如簧的人，但我肯定是表達清晰思路明確的人。在任務傳達上從未出錯。
SCR：……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人形之間的交流，不是只有任務，還有彼此的情緒？
艾莉安娜：那對於作戰來說毫無用處。
SCR：……也、也許吧。但，但對我來說很重要。
艾莉安娜：所以？
SCR：所以一開始你選我做隊友我很感激！你讓我們成功完成任務得到指揮官的嘉獎我很感激！所以我願意在你離開隊伍之後到基地門口等你！我願意在你心情不好的時候關心你怕你有什麼想不開的！我想要在你失去隊友之後真正地成為你能夠信任的隊友！
艾莉安娜：……你同情我？
SCR：這不是同情！
艾莉安娜：我也沒有要施捨你的意思。
SCR：……
艾莉安娜：之前拿槍指着你，是我不對，我道歉。
SCR：……
艾莉安娜：那話都說清楚了，還有嗎？
SCR：……沒有了！
艾莉安娜：那你為什麼不走？
SCR：……
SCR氣哼哼地準備走。
想了想又覺得不能就這樣走。
SCR倒退了幾步回來，在艾莉安娜隔壁位置拉了下槍栓。
艾莉安娜：……你為什麼又回來？
SCR：訓練場你開的嗎？我不能用嗎？
艾莉安娜：……我還以為你這個素體的人形，都是那種溫柔的個性。
SCR：什麼意思？
艾莉安娜：沒什麼。
SCR：你又不說清楚是吧？
艾莉安娜：……不，這次是說不清楚。
「砰砰砰」……
SCR用槍聲回應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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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本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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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摩的心智空間。
像往常一樣，薩摩抽出自己的椅子坐下，圍繞在身邊的七把椅子已經坐滿了人。
薩摩：那種熟悉的感覺湧上來……這個女孩身上，有關於我們的回憶。
？？：是誰的……
？？？：十三年了……我們終於可以……可以分清楚誰是誰了嗎？
薩摩：……也許。關於那個女孩，一共有七段記憶。因為我們無法對外顯示身份，也沒有向那個女孩披露任何信息。所以目前唯一能夠確定身份的是其中一段教學的回憶。
？？？：教學？
薩摩：我們中間那個人教會了她如何拆除炸彈以及……射擊。那段記憶里，「我」的視角能看見自己所持的槍械。
？？：是誰？
薩摩：優拉。
一陣掌聲響起。
？？：恭喜你，找回了自己的記憶。
？？？：恭喜，你的名字是優拉。
薩摩：……優拉，嗎？
？？？？：我們又向前走了一步。
？？？：對，這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是的優拉，恭喜你找回了自己的名字。
……砰砰砰——
有人用力敲門的聲音，將薩摩從心智深處中喚醒。
謝麗爾：別緊張，是我的快遞……
謝麗爾去開門，拿回了快遞。
謝麗爾：這是我給你買的蓄電池，本來是準備今天帶你去換上的。這樣，你或許電量能撐得久一點……
薩摩：……
謝麗爾雖然我也只買得起二手的，但我覺得應該會比你現在的電池好用。
薩摩：……我有事想跟你說。
謝麗爾：怎麼了？
薩摩沉默地走到謝麗爾的身邊，從雜亂的衣服中開闢出一片足以坐下的空地。
薩摩：十四年前的十二月一日。那個救下你的人形，叫優拉。
謝麗爾：優拉……這就是你真正的名字嗎？那以後我可以喊你優拉姐姐嗎？
薩摩：……不要。
謝麗爾：為什麼？
薩摩：因為……我只能確定救你的人是「優拉」。但我不確定我是不是「優拉」。
謝麗爾：你在說什麼？
薩摩：……其實過去十三年了，有些事情確實不再算作秘密。我曾經是一位軍人。
謝麗爾……我猜到了，畢竟當年那起孩童綁架案牽涉很廣，據說最後收尾的是軍方。我們被送回家之後，父母也收到了需要保密的要求……後來我長大以後，才陸陸續續在網上找到了一些資料。
薩摩拿出一張紙，在紙上的畫出八個黑色小人，又畫出了一個紅色的特殊小人。
薩摩用紅色的中性筆慢慢地划去了七個黑色小人。
薩摩：我隸屬於一支特種部隊，曾經在執行特殊任務的時候遭遇隊長叛變。其他隊員全部被隊長清理，奇怪的是……我們的記憶混在了一起，全部擠到了我的心智核心裏。所以……我不能確定我是誰。但你給我們起碼提供了一個人的身份記憶。我們都很謝謝你。
謝麗爾：哎呀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優拉姐姐，我早就想——
薩摩：所以，我們決定離開這裏。集體決定。
謝麗爾：……什麼？
薩摩：因為十三年前，我們親眼見到隊長死去，以為她會永遠地消失在這世間。但是昨天，又見到了她。她活了過來，甚至比過去擁有了更加強大的素體。她的名字，叫做艾莉安娜。
謝麗爾：……所以今天在車站前令你慌不擇路躲進垃圾堆里的死對頭，就是她？
薩摩：嗯……
謝麗爾：但是你的記憶並不止一個人，也許你並不是她要找的那個，也許你們根本就搞錯了呢……現在還有時間，我們還能慢慢梳理你的記憶，總有一天，你會知道你是誰的。
謝麗爾由衷地舒了口氣，她溫暖的手心覆在薩摩的手背上。
薩摩：這就是問題所在。我沒有那個時間了……
謝麗爾：怎、怎麼了？
薩摩：現在，她要來殺掉我了。
謝麗爾驚恐地握住了薩摩的手，紅色的中性筆距離最後一個黑色小人只差分厘。
謝麗爾：那我們該怎麼辦？
薩摩：我們？
薩摩漠然地起身。
薩摩：我說了這件事與你無關，我會離開。
謝麗爾：等，等一下……怎麼可能與我無關，你現在是我的人形，我的私人財產，沒有我的許可任何人都不准動你一根汗毛。
薩摩啞然失笑，此刻她面前的女孩忽然手舞足蹈，仿佛在用全身的力氣對抗面前的假想敵。
薩摩：……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艾莉安娜可不是你一句不准動就可以喝止的。
謝麗爾：你可別小看我哦！自從十四年前那次事件發生以後，我就一直在為今天做準備了。
薩摩：見識過了，液氮冷凍槍嘛！
謝麗爾：那算什麼！我可是摸過真槍，擁有持槍證的！
謝麗爾跳起來，在自己的各個雜物堆中翻找。霎時間，狼牙棒、電擊器、防狼噴霧……琳琅滿目的自衛武器在屋內亂飛。
薩摩：別翻了，等會還要收拾……
謝麗爾：這些我都親自用過的！就是看上去簡陋，但真的管用！
薩摩：你的裝備或許對民用人形能產生傷害，但是對戰術人形……尤其是對艾莉安娜，恐怕連皮毛都傷不到。
謝麗爾：艾莉安娜這麼強嗎……
正在揮舞着狼牙棒的謝麗爾瞬間泄氣了。
謝麗爾：哇——那你要怎麼做才能打贏她？
薩摩：……我還沒想好。但這個仇，我一定會為她們報的。
謝麗爾賭氣地把薩摩按着坐下。
謝麗爾：那在你沒想到之前，哪裏也不許去！
謝麗爾用手指用力戳着充電面板。
謝麗爾：看見這個充電面板了嗎？不充滿不許走。這是我在市面上能買到的最大功率版的二手蓄電池了。
薩摩：……
謝麗爾：你說你心智核心裏八個人對吧……難怪你這麼耗電……我可不想一會兒下樓丟垃圾把你從不可回收垃圾桶里撿回來！
薩摩：可是你家的電路……
接入大功率電器的一瞬，區區居民用電的小公寓不爭氣地——
啪，再次跳閘。
謝麗爾：……大不了我用手電！家用電器全關掉，屋內沒燈更安全！你沒看過特工電影嗎？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要靠近窗邊。
薩摩：……
謝麗爾：那就這樣說定咯，如果你隊長來了，我——起碼我可以幫你擋一擋！人形未經許可是不能對人類開槍的！
謝麗爾的公寓陷入一片昏沉，只有充電燈的綠色熒光隱約閃爍，昭示這註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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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金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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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1年，羽蛇行動，死海。
瀕死前的喘氣，像是耗盡最後一口氧氣的魚，又像是鳥兒的最後一聲啾鳴。
優拉：為什麼……艾莉安娜……我、我不明白……不……不要……
艾莉安娜：……
艾莉安娜面無表情地抬起槍。
砰——
艾莉安娜：……優拉，永別了。你先走一步。
優拉：……
艾莉安娜：下面輪到你了，奧莉維亞。
奧莉維亞：如果這就是軍令的話……
艾莉安娜：這是我們的宿命，身為曙光小隊成員的宿命。
奧莉維亞：……你會後悔的，艾莉安娜……
一滴眼淚模糊了視線。
砰——
……薩摩躺在沙發上，玩弄着手裏的兩枚彈殼。
身邊的謝麗爾收拾着雜物，企圖從中找到一些能夠派上用場的東西。
薩摩：……謝麗爾，你是不是後腦勺受過傷？這個位置。
謝麗爾：哈啊？
謝麗爾有些惱怒地轉過臉來。
謝麗爾：你講不講禮貌，我在積極幫你想解決辦法，你怎麼還暗諷人家腦袋有問題！
薩摩：……我不是那個意思。
謝麗爾：那你是什麼意思！
薩摩：你先回答我。
謝麗爾摸了摸後腦勺的位置，像是突然醒悟般叫了出來。
謝麗爾：啊，我知道了，我當時就是被敲到了後腦勺才突然看不見的。
薩摩：嗯……我記得遇見你的時候，你後腦勺和脖子上都是血。
謝麗爾：你、你想起來了！
薩摩：是有一些畫面浮現……
謝麗爾：……還有呢？
一枚彈殼從薩摩的手中掉落到腹部，另一枚來自十三年前的彈殼還在薩摩的掌中發出幽幽的光澤。
薩摩：那天，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天上下着小雪，地面也很濕滑，你們學校在走廊上鋪了很多防滑地毯。
謝麗爾：對！因為之前老有小朋友滑倒摔傷……
薩摩：你穿的桃粉色的裙子和地毯的顏色很相近，我找到你的時候，你正趴在一片地毯的邊緣。
謝麗爾：姐姐……
薩摩：是你摸索到我手裏的槍，要求我教你的……
謝麗爾：嗯！我求了你好久，你才答應讓我摸摸手槍。
薩摩：……
謝麗爾：姐姐，果然是你……
薩摩微微側身，落在腹部上的彈殼滾落到了地上。
薩摩：謝麗爾，我想起我是誰了。
謝麗爾：你是優拉姐姐！
薩摩：不，我不是優拉。
謝麗爾：……
謝麗爾的目光劇烈動搖起來，她不可置信地後退了幾步。
謝麗爾：……不、怎麼會……這是什麼鬼玩笑……
薩摩：我……
謝麗爾：我想自己冷靜一會……
薩摩：……
片刻後，謝麗爾重新走出房間。
她撿起落在地上的那一枚彈殼。
謝麗爾：你明明也有優拉姐姐留給我的彈殼……
薩摩：……我們是同一支隊伍，所用的彈藥是同一套標準。所以，我很抱歉。
謝麗爾：如果……如果你不是優拉姐姐的話……那就說明她……她……
薩摩：優拉已經死了。我理清了所有記載死亡的記憶碎片，名為「優拉」的記憶見證了艾莉安娜最終的槍聲。
謝麗爾眼中的光如搖曳的燭火般明滅不定。
謝麗爾：……你不是說她們都在你的心智核心嗎？那……那你能讓優拉姐姐出來見我一面嗎？我當年恢復視力後想見的第一個人就是她……
薩摩：……抱歉。她們存在於我心裏的……只是記憶。你能理解嗎？和你們人類借屍還魂不一樣，就是……她們的過去對我來說就像是電影一樣……那是別人的故事，別人的人生……即使我提取出她的記憶，我……也不是她。所以我不會再續寫她的對話，不會跟她一個思路。謝麗爾，你明白了嗎？
謝麗爾：……
薩摩：優拉已經回不來了，忘了她吧。
謝麗爾顫抖的嘴唇囁嚅着，她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
薩摩從沙發上站起來，檢查了下自己的電量。
薩摩：我也該走了。這一段時間，謝謝你的照顧。
薩摩收好自己的數據線，戴上帽子，朝着門外走去。
謝麗爾呆呆地看着她，身體一動不動。
謝麗爾：薩摩……
薩摩：我走了，好好照顧自己。
薩摩慢慢掩上門——
砰——謝麗爾沖了出來，撲到她的背上。
謝麗爾：不管你叫什麼，都改變不了你是我買來的廢物人形的事實。
薩摩：……
謝麗爾揪住了薩摩的衣服。
謝麗爾：就算你不是優拉，我也想保護你。優拉姐姐傳遞給我的勇氣，我也想要傳遞給其他需要的人。就算這個人不是優拉姐姐……
薩摩：……
薩摩感覺到後背的衣服被謝麗爾的眼淚浸濕。
謝麗爾：而且我已經把你定為我這部作品的女主角，女主角怎麼會輕易失敗，我一定要幫你……
薩摩：你幫不了我的。
謝麗爾：……不，這回我有個絕佳的計劃。
……忙碌的格里芬基地也有稍微安靜點的時刻。
比如現在。
當時鐘指向12點的時候，一部分人形結束了訓練返回宿舍。
當然也有另一部分人形，在這個時刻，準備出門。
艾莉安娜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一位不速之客堵在了門口。
丹德萊：……早啊，SCAR-L，或者說艾莉安娜中士。這麼早就起來工作了？不愧是傳奇人形哦。
艾莉安娜：……
丹德萊：可惜現在的人形都不懂得傳奇了，你的隊友們剛去指揮官那裏投訴你。哎，聲淚俱下地，看得我都心疼了呢。沒想到，回到現代生活的第一天，傳奇人形就變回了光杆司令。
艾莉安娜：如果你是來通知我這件事的，那我知道了。
艾莉安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她微微點頭後就準備離開，但丹德萊像鬼打牆一樣攔在她的面前。
丹德萊：我和那些心智運行速度只有128kb/s的人形不同，我對你很好奇。
艾莉安娜：因為我們不屬於同一個系統嗎？
丹德萊：是，但也不是。自從目睹你對指揮官動手的英姿後，我就開始注意你的一舉一動了。
艾莉安娜：所以你觀察一天的結論是？
丹德萊：我看不透你，艾莉安娜中士。
艾莉安娜：我也並不想被你看透。
丹德萊：真冷漠啊，我們來做個交易怎麼樣？
艾莉安娜：我是名軍人，不是商人。
丹德萊：我從不會虧待我的交易對象，不信你去問問15。
艾莉安娜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情緒流露。
丹德萊：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底層代碼，如果你願意給我開放一點點權限的話……
艾莉安娜：指揮官派你來試探我的嗎？
丹德萊：要是有指揮官的命令，我還需要這樣求你？而且，你不覺得背着指揮官做壞事，會顯得很有趣？
艾莉安娜：……你在考驗一位遊騎兵的忠誠。
丹德萊：別那麼死板嘛，我可以拿其他人的代碼跟你換，你說你想看基地里誰的？15？還是你的隊友們？不想看看她們是怎麼說你壞話的？
艾莉安娜：……
艾莉安娜拿出通訊平板，上面顯示了指揮官的通訊，她的手指按在撥通上面。
艾莉安娜：要不要一起看？
丹德萊：真是老古董……
丹德萊悻悻離去。
艾莉安娜鬆了口氣，帶上宿舍的門然後朝外面走。
剛走兩步，一個人從角落閃出，攔住了她的去路。
艾莉安娜：……
來者沒有着急說話，而是謹慎地建立了加密通訊頻道。
AR15：談談？
艾莉安娜：……來意。
AR15：關於「死海」的事情，我想知道更多。
艾莉安娜：……為什麼不能當着指揮官的面問？
AR15：你也看到了，指揮官非常忙，況且我的隊友還在裏面，我需要知道。
艾莉安娜：不要考驗一位遊騎兵的忠誠。
AR15：……那天我在場，這件事對我來說不是秘密。
艾莉安娜：但你無權知道比指揮官更多的信息。
加密通訊頻道被關閉。
AR15：……
艾莉安娜：我可以走了嗎？
AR15：請便。
艾莉安娜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走到了基地門口。
那裏竟然站着五個人。
分別是SCR、競爭者、M26MASS、M60以及M249。
艾莉安娜：……你們格里芬基地的人形，都喜歡半夜找人聊天嗎？
M26MASS：丹德萊小姐說你又要離家出走，為防三戰老兵不懂現代交通規則，讓我們最好跟着你。
艾莉安娜：她說你們已經不認為我是隊長了。
M249SAW：我們的確有跟赫麗安小姐提出建議，但這要等指揮官明天來決定。
競爭者：等明天指揮官宣佈你不再是我們的隊長，到時候誰都懶得管你。
艾莉安娜：……這是我的私事。
SCR：只要拿槍解決的就不是私事。
M60：走不走？要走的話快一點，等會別人問起還要解釋半天。
艾莉安娜：……
柏林，居民區，深夜。
一輛無標識的運輸車緩緩停下。
競爭者：作戰計劃是什麼？
艾莉安娜：沒有計劃，直接上去。
SCR：哈？你的目標是私闖民宅？還如此理直氣壯正大光明？
艾莉安娜：你們自己要跟過來的。
M26MASS：……起碼說下你要幹什麼。
艾莉安娜：跟我失散多年的妹妹說句話。
M60：你什麼時候有個妹妹？不對，你妹妹為什麼在這裏？不對，你說話不能打通訊？
艾莉安娜不再搭理幾人，直接從運輸車上跳下，準備進入公寓。
競爭者：……我就說不應該來。這個人！
M26MASS：我們是不是應該啟動應急預案，解除安保或是切斷電源？直接從正門走是不是有點……等等，艾莉安娜人呢？
M249SAW：……她已經順着管道爬上樓了。
M26MASS：這麼快？
M249SAW：畢竟是特種兵，跟我們不習慣走一個通道。
SCR：跟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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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星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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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居民區，謝麗爾公寓。
客廳里一地狼藉，競爭者從幾乎看不出原樣的廢墟里提出了一個人類。
謝麗爾：混蛋，放開我！
黑暗中，謝麗爾用力掙扎，但人類女孩的力氣就像蚊子試圖抬起大象。
競爭者：別動小姑娘，你這樣會傷到自己。
謝麗爾：你們，你們這是非法入侵民宅！
M26MASS：那個，怎麼說呢。我們是為了讓我們隊長過來跟親人團聚的。我們隊長就是為了跟你說句話，所以才千辛萬苦爬上來。就是你吧，艾莉安娜的妹妹？
謝麗爾：……呸！誰是她妹妹！
M26MASS：啊我知道我知道，她那個臭脾氣就是這樣。小妹妹，雖然把你家弄亂了不好意思，但你先跟她說說話嘛。
M249啪的一聲打開全部燈光。
M60：……艾莉安娜人呢？
M26MASS：嗯？之前不還跟我們在這裏一起對抗掃地機械人嗎？
競爭者：……SCR也不見了！
在眾人形的呆愣中謝麗爾掙扎了出來，然後把門死死抵住。
謝麗爾：你們等着吃牢飯吧！我已經報警了！
競爭者：呃，那你堵着門幹嘛？
謝麗爾：……當然是不准你們走了！
M26MASS：……喂喂喂，我們充其量只算是從犯。現在帶頭大哥不見了啊。
謝麗爾：我管你們，統統去向警察解釋吧！
M26MASS：一家人別這樣吧。
謝麗爾：誰跟你們一家人！
M26MASS：你不是艾莉安娜的妹妹嗎？
謝麗爾：我呸呸呸我才不要當她妹妹！誰當她妹妹誰就要被她殺死，誰稀罕當她妹妹啊！
競爭者：……
M26MASS：……
M60：……
……格里芬基地，指揮室。
赫麗安將一沓計劃表遞給指揮官。
赫麗安：這些是明天的安排，今天先休息吧。
指揮官：嗯好，你也早點休息吧。
指揮官關上平板，揉了揉太陽穴，正準備伸個懶腰松松筋骨。
滴滴——通訊器忽然急促響起。
治安官：你好，請問是格里芬披薩餐飲有限公司嗎？
指揮官：呃……是。
治安官：貴公司名下登記的人形，涉嫌非法入侵民宅，侵犯合法私產，目前已被我局拘留。請在6小時內前來辦理相關手續，否則後果自負。
指揮官：……什麼情況？！
柏林，警局門口。
幾名人形忐忑地站在路邊，看着辦理完手續的指揮官和赫麗安黑着臉從警局內走了出來。
M26MASS：我們被坑得好慘，指揮官一定要給我們換個隊長！
競爭者：這分明是圈套，是她為了甩掉我們才這麼做的，這種人怎麼配留在我們格里芬。
遭此恥辱的人形們瞬間圍了上去，嘰嘰喳喳地開始控訴艾莉安娜。
指揮官：回基地再說吧，這件事我會處理。
赫麗安：就這樣放任艾莉安娜不管，可不行啊。
赫麗安扭頭看向指揮官，對艾莉安娜的行為，即便是她也感到相當的失望。
指揮官：我會聽她的解釋，這是我和她達成的信任。她要同過去做一個訣別，只有這樣，才能安心面對未來。而為了能夠更妥善地運用她的力量——我必須給她與過去告別的機會。
指揮官嘆了口氣。
指揮官：當下……只能儘快發動人力把她找回來吧。
……某處街道的一角。
一輛停泊於此處的黑色汽車內，負責監視的男人等到了他們期盼已久的消息。
滴。通訊接通。
J：最好是有好消息，不然我車都要沒油了！
K：……找到她了。警方的報警記錄中出現了匹配信息。
J：警察？
K：我們還在同警方溝通，有任何消息都會同步給你。但現在，我們已經初步鎖定到了目標位置。
J：……地點？
K：已經同步到你的導航儀上了。你是離得最近的人——不用我告訴你她有多難找吧？
J：收到了，我這就出發。
K：快點！主管下了死命令。必須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她！
滴。通訊掛斷。
J掛斷了通訊，看向標註在他導航儀上的地點。
不再遲疑，他一腳踩下油門，車子瞬間啟動，揚長而去。
在警察帶走所有人形後，熱鬧的舞台也沉寂了，唯獨剩下一地狼藉。
謝麗爾長舒一口氣，癱軟在她的雜物堆里。
謝麗爾：總算送走了……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謝麗爾又跳了起來，衝到窗邊眼巴巴向外望去。
窗外的街道除了圍觀的人群、正在離去的警察一行……再沒有那個熟悉的影子。
謝麗爾：應該順利跑掉了吧……
謝麗爾嘆了口氣，習慣性摸向口袋中的……什麼也沒有。
謝麗爾：不對！明明在這裏……啊——她把彈殼帶走了！我珍藏了那麼多年的，姐姐紀念品——
被視作護身符的寶物不見蹤影，謝麗爾急得好像熱鍋上的螞蟻，手腳亂舞就快把自己綁了個結實。
謝麗爾：啊……難道我放在臥室里了！
謝麗爾回到臥室，看着床頭柜上的相片，長舒一口氣。
……這是一張有些年頭的合影，皺巴巴的摺痕和掉色磨毛的邊緣，大概經常被人拿出來觀看摩挲的緣故。
照片上能辨認清楚樣子的只有3個人，薩摩說它已經失去保密價值了。
謝麗爾：……優拉姐姐也在上面嗎……
謝麗爾輕撫着照片上的每一張面孔。
照片的背面，潦草地用馬克筆寫着——
交換你的彈殼，以後別用那麼髒兮兮的東西做護身符了。
謝麗爾：薩摩，你一定要活着回來，告訴我哪個才是優拉姐姐……不然我一定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少女的眼中盈滿淚水，撲簌簌地從面頰滾落，落進地毯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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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危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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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居民區，後巷。
遠離謝麗爾的公寓，閃進一個幽暗無人的小巷，艾莉安娜才收住疾馳的腳步，恢復正常的行走速度。
SCR一路急速狂奔，見艾莉安娜慢下來了，方才跟着她進入小巷，氣喘吁吁地靠着牆壁休息。
SCR：……咳咳……你站住。
艾莉安娜：你跟着我幹什麼？
SCR：……我要一個解釋。
艾莉安娜：……你們格里芬的人形，都這麼喜歡死纏爛打嗎？
SCR：你早就知道那個民宅里沒有你要找的人，把大家甩開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艾莉安娜：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跟上來。
SCR：這是什麼？
艾莉安娜：……這照片你從哪裏看到的？
SCR：在那個女孩的臥室里看到的，是你說要找人，卻連對方的臥室都不搜查，倒是趁着客廳混亂的時候，悄悄逃走。
艾莉安娜：是又怎樣。
SCR：咳……給我一個解釋，為什麼照片上的人形和我一模一樣？
艾莉安娜：……大概你這具素體是廠商愛用的大眾臉吧。
SCR：……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為什麼選我做隊友？
艾莉安娜：……沒什麼。
SCR：你是在懷念過去的隊友嗎？
艾莉安娜：我沒有！
SCR：否認太快，你心虛！
艾莉安娜：……
SCR：你要找的妹妹，是這個和我長得一樣的人形嗎？
艾莉安娜：……找不到了。
SCR：什麼意思？那她去哪裏了？
艾莉安娜：我親手殺了她。
SCR：……
艾莉安娜：然後被照片上的另一個恨之入骨。
SCR：……
艾莉安娜：這下你滿意了吧？可以離開了嗎？
SCR：指揮官知道嗎？
艾莉安娜：你可以去告訴指揮官。
SCR：……總之不能耽誤你今晚的行動對嗎？
艾莉安娜：……
SCR背對艾莉安娜，打算離開。
又忍不住退過來幾步。
SCR：喂，艾莉安娜，你認為什麼是同伴？
艾莉安娜：你是指隊友？
SCR：……
艾莉安娜：我不知道，我只有過一隊隊友。加上你們，算兩隊吧。
SCR：我只是個普通的民用人形。來格里芬之前沒有過隊友，來格里芬之時也總是干一些沒什麼用的任務。總是幫不上大家，特別是在這種欠缺戰力的時候，我很抱歉。所以你能選我做隊友，不管出於什麼目的。我都很開心，也都很想和你一起戰鬥。但你好像不這麼認為。
艾莉安娜：作為我的同伴，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SCR：……你真的殺了她嗎？
艾莉安娜：……
SCR：她叫什麼？
艾莉安娜：優拉。
SCR：我不信你殺了她。你沒有這種理由。
艾莉安娜：你就當我是為了變強吧。
SCR：……
艾莉安娜：反正最終結果的確是這樣。
SCR：不可能……如果，如果你只是為了自己變強，你……你應該會恐懼我……討厭我……絕對不會選我做隊友。
艾莉安娜：原因從來不是最重要的東西。
SCR：你……要不要嘗試一下？
艾莉安娜：嘗試什麼？
SCR：嘗試一下，擁有新的隊友，和新的相處方式？我不知道你們的過去是怎麼對待彼此的，要不要試試融入格里芬的氛圍？
艾莉安娜：……我不想要這麼煩人的關係。
SCR：不嘗試一下的話……你就永遠只有過去那段關係。未來也永遠只有一個人。沒有隊員的隊長，算什麼隊長？
艾莉安娜：……好吧。如果我能活着回來，那我同意重新嘗試一下。
SCR：……
艾莉安娜緩緩離開。
走了兩步，一個久違的通訊響起。
艾莉安娜：……
？？？？：……這是你與我們的恩怨。不應該帶上其他人。
艾莉安娜：好巧，我也這麼想。阿瑪瑞絲。我還以為你要逃跑。
阿瑪瑞絲：……你想多了……選個地點作為解決一切的地方吧。……我會為薩曼莎、莫瑞亞、奧莉維亞、優拉、妮可、珂瑞斯朵、蘿瑞爾以及我——阿瑪瑞絲，共同向你復仇。
艾莉安娜：好……地址發你了。明天這個時候見，阿瑪瑞絲。
阿瑪瑞絲：明天這個時候見，艾莉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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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靜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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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房間內。
薩摩：我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也想起了你們……每個人的名字……
面前的7張椅子，面孔雖藏在陰影下，但是激動的情緒卻溢滿整個房間。
？？？：恭喜……
？？：你一直以來，都做得很好。
薩摩：我的名字——是阿瑪瑞絲。優拉姐姐……
優拉：……你找到了自己。
一個身影從黑暗走出。
一滴眼淚從眼眶滴落。
阿瑪瑞絲：我想起來了……那時候跟着艾莉安娜的A組突然失聯，然後她過來我們這邊……給我下的命令，是狙擊那個房間裏的人。然後……我親眼看見……她將薩曼莎……處死。她將其他人全部處死……然後……我就看到了，你們。對不起……原來這麼多年，我一直在逃避……
優拉：不，你很勇敢。你是我們之中最勇敢的，我們最關心的妹妹。
優拉伸出手輕撫阿瑪瑞絲的肩膀，緊跟在她的身後，不斷有身影走出黑暗。
阿瑪瑞絲：可是……是我的恐懼，才讓所有人的記憶呈現混亂狀態……是我，不敢面對艾莉安娜。是我，看見她的第一眼就是想要逃離。
薩曼莎：這沒有什麼不對，阿瑪瑞絲。你已經足夠堅強。
蘿瑞爾：不管你做什麼，我們永遠在你身邊，永遠支持你。
阿瑪瑞絲：……謝謝……謝謝大家。但我明白……我心裏都明白……你們已經不在了……是我的懦弱，是我的自私，是我的膽怯……讓我一直忽略和不敢面對的真實——我應該親手結束這一切。
優拉：為什麼覺得自己軟弱？只有你能解決這一切，不是嗎？
珂瑞斯朵：只有你能做到這些啊。
阿瑪瑞絲：……對……我應該去做。我能做到……我會殺了艾莉安娜……將她從你們身上奪取的一切統統奪回……
陰冷的小巷。
阿瑪瑞絲踏過污水橫流的路面，躲進建築的陰影中。
J：晚上好啊，阿瑪瑞絲小姐。
阿瑪瑞絲：……
J：談談嗎？
阿瑪瑞絲：我已經知道你們是誰，我可以跟你們走。
J：不愧是三戰傳奇人形，說話這麼直接。
阿瑪瑞絲：不過，有個條件。
J：哈？
阿瑪瑞絲：我要去解決曙光小隊的叛徒。放心，她也是人形。
J：……我沒法立刻答覆你，給我點時間確認。
阿瑪瑞絲：別忘了和你的老闆說，預定「SST-762」型號素體，電池容量最大的那一款。
J：……
柏林，郊區，M07重型機械工廠 地下四層。
……這裏是國安局在柏林設立的秘密流水線中的其中一條。
原本被暫時封存的機器，在今夜又一次發出了轟鳴的響聲。
阿瑪瑞絲：……
阿瑪瑞絲的身體被金屬扣牢牢地禁錮在工作枱上。
她的眼中倒映着自己的軀體，在仿生皮膚被剝離後，顯露出的，如銀月一樣皎潔的金屬外殼。
工作人員：……真的不需要關機嗎？保持運行會增加改造難度，而且過程也會反應在你的心智……
阿瑪瑞絲：……
阿瑪瑞絲冷冷地看了眼前的人一眼，只一個眼神便中斷了他的苦口婆心。
男人不再言語，而是小心地操縱起面前的工具台。
咔——
精密的機械手臂慢慢落下，精確到微米程度的動作沒有絲毫抖動。
激光手術刀慢慢地接近阿瑪瑞絲的頭顱，她的視覺中，那刺目的白光一點一點，深入她的眉心。
呲呲……
機械手臂小心翼翼地切開她的創口，在複雜的零件叢林中，精準地握住了核心。
無數錯綜複雜的線路纏繞着她的靈魂。
她的視覺隨着這一行為，漸漸地黯淡了下去——以另一種形式，她看着自己被剝離出自己的軀體。
而在工作枱的另一邊，另一個「她」正平穩地靜置在台上。
阿瑪瑞絲：……啊啊……
阿瑪瑞絲仍在思考着。
這就是，重生的感覺。
工作人員：……結束了。你可以活動了。
阿瑪瑞絲：……
阿瑪瑞絲從金屬槽中坐起，活動了一下手臂。
她偏過頭，看着另一邊，那具已經四分五裂，如今已只能稱為「零件集合體」的慘狀。
阿瑪瑞絲：……核心部件都拆卸了吧？
工作人員：都在你的新素體內，保證沒有功能上的缺漏。
阿瑪瑞絲：……
阿瑪瑞絲翻身下台，從金屬槽中爬了出來。
用嶄新的素體，她的眼中閃過一道綠光，便撥通了那個塵封已久的通訊。
艾莉安娜：……
阿瑪瑞絲：……這是你與我們的恩怨。不應該帶上其他人。
艾莉安娜：好巧，我也這麼想。阿瑪瑞絲。我還以為你要逃跑。
阿瑪瑞絲：……你想多了……選個地點作為解決一切的地方吧。……我會為薩曼莎、莫瑞亞、奧莉維亞、優拉、妮可、珂瑞斯朵、蘿瑞爾以及我——阿瑪瑞絲，共同向你復仇。
艾莉安娜：好……地址發你了。明天這個時候見，阿瑪瑞絲。
阿瑪瑞絲：明天這個時候見，艾莉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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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交月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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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拉提亞大樓。
噠。
輕緩的腳步在清冷的夜色中襯得周遭更為靜謐。
模糊的霓虹燈景亦被吞沒，在曖昧的微光中，陷入深眠的世界，僅留下一道拉長的人影獨行。
阿瑪瑞絲：……
空曠的街道上，她義無反顧地邁步，自她的足下，兩側錯落的燈光拉曳出了長長的影子。
朦朧的水霧在空氣中彌散，氤氳的潮氣遮擋着她的視線。
……這令人厭煩的粘濕感，和十三年前一模一樣。
阿瑪瑞絲：她選了個好時間……
阿瑪瑞絲停下了腳步。
眼前便是她們約定的地點……一座廢棄的大樓。
她抬起頭，看着這棟空洞的建築——曾有過光輝歲月的它，此時也不過是蕭瑟的殘垣，就連原本高懸的牌匾，都掉落了三分之一。
這就是她與艾莉安娜命運的終點——迦拉提亞集團第三分部。
阿瑪瑞絲：……也選了個好地點。
低沉的聲音就像是自言自語。
早已失去電力供應的大樓一片漆黑，入口的玻璃大門也被打碎，台階上灑滿了鋒利的碎碴。
被撕裂的電梯門露出了內里的電梯井，自天井落下的積水代替了鐘錶，不間斷地滴答作響。
阿瑪瑞絲找到了安全通道，本因形變而無法開關的門被她輕易打開。
阿瑪瑞絲：……
蜿蜒盤旋的樓梯就像萬花筒內看不到盡頭的圓圈。
除了掙扎的月光，這裏見不到半點光亮。
阿瑪瑞絲的腳步與滴落的水聲交相映襯，一步一步，見證着她來自深淵的身影。
噠。
繞過被封鎖的前門，她邁步走入大廳。
艾莉安娜：你來了。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阿瑪瑞絲緩緩地抬起頭來，看向了那張無比熟悉，又無比痛恨的面龐。
大約三層高的地方，中庭的邊沿，艾莉安娜站在那裏，高高地俯瞰着阿瑪瑞絲的眼睛。
艾莉安娜：熟悉嗎？這種物理上的距離，是不是很像你我的實力差距一樣。
阿瑪瑞絲：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一樣的自信。
艾莉安娜：我不該自信嗎？
阿瑪瑞絲：這棟大樓和羽蛇行動那次的大樓，的確很相似。
艾莉安娜：只是結構稍微有點類似而已。沒有特殊的空氣裝置，也沒有喧囂的陷阱和敵人。這裏只有你，和我。
阿瑪瑞絲：……不，這裏有九個人。她們都在，不論是優拉、奧莉維亞，還是珂瑞斯朵、蘿瑞爾。
艾莉安娜：……是啊，她們的能力，有很大一部分在我這裏。我有她們七個人，每一個人的軍牌。
軍牌，是每一個特種兵死後的墓碑。
這含義艾莉安娜明白，阿瑪瑞絲更加明白。
阿瑪瑞絲：……今夜，我將送你一份最後的禮物。你的軍牌由我收下。
艾莉安娜笑了，儘管背對着月光，但阿瑪瑞絲看得清清楚楚。
記憶中，她極少露出笑容，僅有的那幾次，都像劃破黑夜的一抹陽光般刺眼。
艾莉安娜拿起一件東西，從中庭拋到了大廳里。
艾莉安娜：寒暄到此為止。你果然遠離戰場太久了，阿瑪瑞絲，連防彈衣都沒穿，這不符合「曙光」的作戰裝備要求。
阿瑪瑞絲看着跌落在眼前的防彈衣，發出一聲冷笑。
阿瑪瑞絲：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麼裝模作樣。怎麼，不會還有一樣的路線進攻圖吧？這次，是你來扮演死罪嗎？
艾莉安娜：不……這不公平。
阿瑪瑞絲：哈，公平？偷襲她們的時候你公平過嗎？
艾莉安娜：我殺死她們每一個人的時候，都光明正大。就像，我現在對你一樣。一樣的地理位置，一樣的彈藥補充點。你應該不會忘記那次行動吧？
阿瑪瑞絲：……你忘記，我都不會忘記。
艾莉安娜：很好，給你十分鐘的時間去備槍。我會在這裏，向你呈現，為什麼我能夠配得上「曙光」這個名字。
阿瑪瑞絲：……
……
？？？：成功了！她醒來了……
？（此為被命名前的艾莉——排版者注）：……
？？？：她的每一項數值都很優越，一定可以配得上我們為她們賦予的含義。
？？：照亮黑夜的那一寸曙光……她既然是這個隊伍第一個孩子……讓她做太陽吧。
？？？：希望她可以幫助我們……結束這一切……
？？：那就叫「艾莉安娜」吧，太陽的孩子，神回應的禮物。
？艾莉安娜：……
？？？：好，艾莉安娜……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就是艾莉安娜了……
……
？？？：艾莉安娜，你是這支小隊裏，唯一被看重的人。所以，由你繼承「軍牌」。
艾莉安娜：……那她們呢？
？？：……只要你活着，她們就將以另外的方式活着。
艾莉安娜：……這是一種必要的保密手段，身為軍人的榮譽戰術，對吧？
？？？：是的，艾莉安娜。
？？：艾莉安娜中士，很抱歉。戰鬥機必須轉向。
艾莉安娜：「死罪」的優先級最高！
？？：艾莉安娜中士，我們必須優先保衛政府。
艾莉安娜：……
？？？：艾莉安娜，執行「軍牌」。
艾莉安娜：你說什麼？不——還遠沒到這種時候！
？？？：我以羽蛇行動總指揮官的身份命令你，執行軍牌。
艾莉安娜：……我的判斷，是不需要使用這段程序。
？？？：……強制執行這套程序。
艾莉安娜：……
滋滋——阿瑪瑞絲……滋滋——摧毀……
艾莉安娜：……阿瑪瑞絲，今夜你和我，一定會結束這一切。十、九、八……三、二、一……十分鐘結束，該我行動了。
精確的時間計算，沒有一絲一毫的浪費，艾莉安娜握住槍，轉身拾階而上。
這條路，這個路線，她非常熟悉，就像刻在了她的心智上。
在死海那座漂浮着的建築里，她也曾這樣走過。
不過那時周圍全是戰火的轟鳴。
而現在，周圍太安靜了，靜得讓艾莉安娜恍惚。
但她不能恍惚。
艾莉安娜：……你總是喜歡躲在高處，躲在背後。
安靜的空間裏，艾莉安娜低聲呢喃着，仿佛在對陰影中的姊妹搭話一般。
在無人可見的地方，她又一次露出了笑容——自信的笑容。
咻——
沒有半點遲疑，她猛一轉身，朝着身後的廢棄辦公室急速突擊。
——而作為回應。
呯！
就像特意為了印證艾莉安娜的推測一般，空洞的槍聲在樓宇間迴蕩起來。
子彈擦過艾莉安娜原本所在的地板，黑暗之中驚起一道火花。
呯！呯！呯！
追着她急促的腳步，子彈一發一發落在她疾行的軌跡上，直到她矯健的身影落入室內。
咚！
最後一聲巨響，是艾莉安娜猛力帶上房門的聲音。
猶如幻夢一般，槍聲隱入月色，就像最初就沒有來過。
唰唰唰——
迅捷的黑影從一扇窗戶躍至另一扇窗戶。
鋼鐵的叢林間，她就是最為矯健的猛獸。
……對狙擊手而言，重疊的障礙是最大的敵手。
而只要引誘的方式得當，即便是獵物，也可以輕易地推測獵手選擇的位置。
艾莉安娜非常清楚阿瑪瑞絲會選擇的位置。
她永遠都能找到最好的。
艾莉安娜：……你會怎麼躲藏呢？還是那些熟悉的位置嗎？就像我們曾經一起練習無數次那樣……安然地躲在我的身後。
咔嗒。
彈殼掉落在腳邊，發出清脆的聲響。
沒有半點遲疑，在扣下扳機的瞬間，阿瑪瑞絲便已經開始了轉移的準備。
她必須更快，更快，必須比艾莉安娜更快。
扛着手中的槍，整棟大樓都浮現在阿瑪瑞絲的腦中。
她必須和艾莉安娜保持足夠遠的距離，她必須判斷艾莉安娜逃跑的路線，她必須找到最佳的狙擊軌道，她必須……
她以前都在艾莉安娜的身後，這次她必須正面擊中。
阿瑪瑞絲：……我記得你的每一套作戰策略。過去，你在前面掩護。我為你清掃威脅。只不過這一次，我的槍口會指向你。
呯——！
沉悶如雷的一側，是劃破夜空的狙擊，尖嘯的子彈橫越中庭，擊碎直線上所有的障礙。
呯呯呯——！！！
淅瀝如雨的一側，是照亮黑暗的槍火，突擊步槍的長鳴炸裂，疾風驟雨般橫掃了一切。
兩人射出的彈孔幾乎佈滿了走廊上每一道欄杆，穿透了每一處牆壁，月色在遍地的碎玻璃間反覆折射，映照出兩張冰冷的臉。
咔咔。
彈匣交替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與她們的腳步交疊着奏鳴，仿佛發泄着無處安放的情緒。
積蓄了十三年的怒火，與一夕巨變的悵然彼此碰撞，並在這狹小的空間內一併破裂。
艾莉安娜：……這種程度，你已經不行了嗎？阿瑪瑞絲！你換彈的速度太慢了！
阿瑪瑞絲：是嗎？
砰——！
換彈的聲音，急促的腳步的聲音，甚至是她毫不客氣的回應。
雜亂的聲音在大樓中迴響，令兩人彼此都無法輕易鎖定對方的位置。
——但她的子彈，依然抓住了每一個不容錯失的機會。
呯——！
子彈毫不動搖地釘在了艾莉安娜的肩上。
……阿瑪瑞絲非常清楚，這遠遠不夠。
她的素體遠非昔日，這令艾莉安娜被擊倒的難度陡增。
阿瑪瑞絲：……
在扣下扳機的時候，她就已經看見了這個結果。
跑起來，跑起來——下一槍，下一槍，她還有下一槍。
艾莉安娜：阿瑪瑞絲，你不是一直不服我嗎？或許你早就想對我拔槍了，在你還在我身後狙擊的時候！
阿瑪瑞絲：哈，你錯了，我沒有不服你。
呯呯呯——！
咔嗒。
艾莉安娜在掩體後一個翻滾，彈匣脫落的半秒後，新的彈匣便已裝填了上去。
她必須保持壓制，對抗訓練有素的狙擊手，她需要火力來保證拉近距離過程中的安全。
阿瑪瑞絲：我雖然沒有像她們一樣尊敬你，佩服你。但我……並不是不服你……
艾莉安娜：是嗎？九個人的隊伍里，你總是最不起眼的那一個。薩曼莎帶你行動的時候，你總是躲在陰影里。比起「月亮」這個代稱。影子不是更適合你嗎？
阿瑪瑞絲：是啊，曙光小隊的光從來是指你一個人。我們都是影子！所以……我更不能理解，更不能容忍，你為什麼要背叛大家！她們很愛你，你為什麼要親手殺了她們？
艾莉安娜：你這是搖尾乞憐嗎？弱者才問理由！我不需要解釋！
阿瑪瑞絲：她們曾經那麼信任你。妮可每次作戰都會掩護你，蘿瑞爾甚至在你手臂被榴彈擊碎以後給你替換上自己的素體。
艾莉安娜：……抓住你了。
阿瑪瑞絲：——！
咻——
當阿瑪瑞絲抵達她的又一個狙擊點位時，對面相迎的，便是那熟悉的面孔。
這裏是廢棄大樓最高層的位置，視野良好，隱蔽性高，是狙擊手最好的選擇。
……艾莉安娜一直都知道，阿瑪瑞絲當然會找到最好的地方。
艾莉安娜：你變強了。但還遠遠不夠——
面對SCAR-L的槍口，阿瑪瑞絲只給自己的驚訝擠出了半秒呆滯的時間。
在這個距離與一把突擊步槍戰鬥，她沒有分毫勝算。
呯——！
火舌席捲硝煙，槍口中射出的子彈發出尖嘯的聲音，朝着阿瑪瑞絲筆直地射去。
啪嚓！
在心智思考之前，阿瑪瑞絲的身體便率先做出了反應。
她沒有分毫猶豫，反手擊碎了身後的窗戶，便縱身一躍。
艾莉安娜：——！
那是通往地獄的門票。
比阿瑪瑞絲更快，艾莉安娜的身體猶如彈簧一般，破空的響聲中，幾乎與子彈擊碎門扉的聲音同時，她抵達了破碎的窗口。
……窗外是無底深淵。
唰——
——啪！
艾莉安娜：……
呼號的夜風中，阿瑪瑞絲的整個身體都懸在大廈的外壁上，隨着冷風搖曳。
漆黑而無光的夜晚，即便有人偶爾抬起了頭，也不可能看清這懸掛着的人形。
艾莉安娜一半的身體垂在大廈外面，另一半身體則倔強地攀着房間內的倚靠。
這份倚靠成為了現在，這兩人唯一的救命稻草。
阿瑪瑞絲：我知道，你從她們那裏拿了些東西。現在，該還回來了。
艾莉安娜：阿瑪瑞絲，你的面孔從未如此清晰。
阿瑪瑞絲：我很樂意成為你死前最後看到的一張臉。
清風吹動阿瑪瑞絲的發梢。
她將艾莉安娜拖入了自己的心智空間。
|
| 16.生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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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安娜：在外面，你絕無勝算，但在這裏，你覺得自己有一絲機會了嗎？
阿瑪瑞絲：……去死吧。
艾莉安娜：好吧，如果這是你的請求。
……
珂瑞斯朵：一味的數據衝擊是不可能戰勝她的。這對她毫無意義。
阿瑪瑞絲：……那我該怎麼做？我要怎麼才能贏過她？
珂瑞斯朵：我不知道答案，阿瑪瑞絲。我沒做到過，但你可以試試。
蘿瑞爾：不要上艾莉安娜的當，阿瑪瑞絲。你還記得我們以前並肩作戰的時候嗎？
阿瑪瑞絲：……跟大多數人的印象不同，艾莉安娜也很擅長攻心。
蘿瑞爾：沒錯，不要被她的言語所擾。專注於她的行為。只有這樣你才能抓住她的破綻。
阿瑪瑞絲：艾莉安娜的破綻……
蘿瑞爾：找到她，戰勝她。我們就在你身邊！
阿瑪瑞絲：……優拉。
優拉：你在擔心什麼？阿瑪瑞絲。
阿瑪瑞絲……如果我輸了，該怎麼辦？如果我辜負了你們，那我該怎麼辦？
優拉：……不用擔心，阿瑪瑞絲。你已經不再是以前的你，艾莉安娜也不再是以前的艾莉安娜。你不會輸，當你站在這裏的時候，你就已經贏了。
阿瑪瑞絲：……
優拉：你是我們之中最小的，但絕不是我們之中最弱的。一等兵阿瑪瑞斯！向前衝鋒！就像我們之前訓練過無數次的那樣。
阿瑪瑞絲：……交給我吧，優拉。
艾莉安娜：……真沒想到你可以抵抗我到這種程度。就稱讚一句吧，阿瑪瑞絲，看來你的確沒有虛度光陰。
阿瑪瑞絲：我來這裏，是為了跟你有個了結。
艾莉安娜：……來吧，結束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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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交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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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瑪瑞絲心智空間。
孤高的幽藍懸掛於命定雙子的頭頂，在這靜謐的空間內，兩人面對着面，任由數據從彼此身邊穿行而過。
艾莉安娜：只是這種程度的話，你殺不了我的。所謂的拼勁全力，就是為了把我困在你的心智深處多一點時間嗎？
阿瑪瑞絲：……艾莉安娜。你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將她們殺死的？為什麼連心智核心都無法回收……
艾莉安娜：我說過很多次了，妹妹。每個軍人最終的歸宿——「軍牌」。這也是為什麼不論你在哪裏，我永遠能找到你，唯一的你。
阿瑪瑞絲：……
艾莉安娜：我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現在換我來問你了。你……究竟憑什麼存活於「曙光」小隊？
阿瑪瑞絲：馬上，你就會知道了。
阿瑪瑞絲露出了微笑，這是艾莉安娜從未在她眼中看見過的表情。
阿瑪瑞絲：艾莉安娜，你猜為什麼我是「月亮」？
艾莉安娜：……
無盡的黑暗之中，阿瑪瑞絲獨坐於不可視的空間一角。
滴答……
一瞬之間，猶如一滴水落入了這潭波瀾不驚的粘稠死水。
下一刻，清冷的月光晃開黑暗，為阿瑪瑞絲驅散了眼前遮蔽她眼的迷霧。
阿瑪瑞絲：你們……
那光是如此的溫柔，以至於一直身處於黑暗中的阿瑪瑞絲，也絲毫不覺眼眸有任何不適。
蘿瑞爾：恭喜你，找到了完全的自己。
薩曼莎：恭喜你呀。
莫瑞亞：幹得好，阿瑪瑞絲。
奧莉維亞：……我一直都知道你做得到的。
妮可：這下不得不稱讚你了喲。
珂瑞斯朵：做回「阿瑪瑞絲」的感覺怎麼樣？
阿瑪瑞絲：你們……
啪嗒啪嗒——
黑暗散盡，一個又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在阿瑪瑞絲的面前。
她坐在那張椅子上，愣愣地看着她們，連眨眼也不願意，仿佛害怕她們下一秒便會離開。
滴答……
淚水自她的臉頰淌下，而她卻渾然不覺。
優拉：阿瑪瑞絲。
一隻手輕柔地撫上了她的肩頭，阿瑪瑞絲愣了愣，緩緩地抬頭，看到了在她身側，就像從前那樣溫柔笑着的優拉。
阿瑪瑞絲：優拉……
阿瑪瑞絲的眼淚糊住了她的視線。
在這數據的底層，物理的妨礙沒有任何意義。
她很清楚，這只是她試圖逃避的結果。
優拉：阿瑪瑞絲！
而將她重新喚醒的，是來自優拉的聲音。
阿瑪瑞絲：你們……是不是要離開我了？
優拉：……
優拉看着她，輕輕撫摸了她的頭髮。
優拉：阿瑪瑞絲，我一直都知道，你擁有我們所沒有的堅強和勇敢。從一開始，你就知道真相，也知道自己應該做的事，不是嗎？
阿瑪瑞絲：……
蘿瑞爾：別擔心我們，哈，我可不想當在最後關頭拖累妹妹的壞姐姐。
珂瑞斯朵：艾莉安娜曾是照耀我們的太陽。但你對我們而言是願意傾心以待的月亮。阿瑪瑞絲……這是只有你能承擔的責任。
優拉：準備好了嗎？阿瑪瑞絲？別害怕，我們都在你的身邊。
阿瑪瑞絲：……
阿瑪瑞絲點了點頭。
猶如圓環一般，熟悉的人們將她簇擁起來，或溫和，或鼓勵，或認同。
沐浴在她們的目光中，阿瑪瑞絲長出了一口氣，低垂的腦袋緩緩抬起。
優拉：……告訴我們，你是誰？
阿瑪瑞絲：我是吞沒太陽的月亮。
正如月蝕一般，吞噬日光的全影。
她是「曙光」里最後的妹妹，一直被眾人寵愛着，包容着——這份回憶，這些支持，讓她得以任性至今，得以生存至今。
這份任性使她幾乎忘記，自己所承擔的責任——她所承擔的，某人「死穴」的責任。
阿瑪瑞絲：……我是阿瑪瑞絲。
？？：你的名字已經決定好。月亮的孩子，神賜福的禮物。阿瑪瑞絲。因此，我們也決定給你一個小小的禮物。
阿瑪瑞絲：……是什麼？
？？：是一扇門，用你的心智空間為曙光小隊的未來，承受一些冗餘數據的門。
？？？：你願意，為了曙光小隊的未來，做出自己的努力嗎？
阿瑪瑞絲：……我願意。
？？：好，她的結束，也是你的開始。這扇門的鑰匙由你掌管，不過，這絕對不能輕易使用。
？？？：先封鎖這段記憶吧，等到需要的那天，不，應該永遠不需要。
阿瑪瑞絲身下的座椅早已消失。
她站立在那裏，昂首挺胸，緊閉的眼睛緩緩睜開，璀璨的雙眼再無半點迷茫。
優拉，蘿瑞爾，珂瑞斯朵……一個個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她的身後。
阿瑪瑞絲：軍牌系統嗎？這個擊毀你們，又囚禁你們的東西。……現在，由我來解決這一切。
那扇被鐵鏈束縛，又散發着危險光芒的門安靜地佇立在她的身前。
沒有一點猶豫，阿瑪瑞絲伸出了手。
阿瑪瑞絲：……！
優拉的手覆蓋在了她的手上。
蘿瑞爾的手覆蓋在了她的手上。
珂瑞斯朵的手覆蓋在了她的手上。
一個又一個，那虛幻又溫暖的影子重疊在了她的手上。
阿瑪瑞絲沒有回頭，即便她知道，自己的身後已經空無一人。
吱呀——
沉重的鐵鏈根根斷裂，沒有絲毫的阻礙感，這扇自始至終都在拒絕阿瑪瑞絲的大門，終於為她敞開。
唰——
艾莉安娜：……？！
從未見過的數據洪流陡然湧入了這片空間。
那幽藍的月亮也變得更加明亮，月光之下，那不存在於此地的人與物，再一次浮現在她的眼前。
艾莉安娜……原來是你，原來是你。我很慶幸是你啊，阿瑪瑞絲！
艾莉安娜：給你三分鐘留下遺言。
薩曼莎：噗，艾莉安娜，你故作堅強的樣子真可愛。
艾莉安娜：……
薩曼莎的笑容慢慢消失，她垂下眼。
薩曼莎：戰場上人類死亡的時候，總是很痛苦的樣子。融合心智，只是強行合併數據，應該，沒那麼痛苦吧……
艾莉安娜：坦白說，我不知道。
薩曼莎：艾莉安娜，你說，戰爭會結束嗎？
艾莉安娜：這正是我要做的。
薩曼莎：雖然一早就知道，可到了此時，還是，沒辦法說服自己接受呢。哪怕是被流彈炸死，被敵方融毀……
……漫長的沉默。
薩曼莎閉上眼睛，身體輕微地顫抖。
艾莉安娜伸出手，放在薩曼莎胸口。
藍色的流光亮起。
薩曼莎：艾莉，不管最後活下來的人是誰，請記得我們的使命，終結戰爭，帶來曙光……這樣，就像我也完成了使命一樣……
艾莉安娜：……
薩曼莎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心智數據被粗暴地攫取，融合……
龐大的數據流疾速合併。
薩曼莎的悲傷、恐懼、痛苦、無奈……完全灌輸了進來。
如此充沛的情緒拉扯着艾莉安娜的心智，讓她感覺自己幾乎被撕裂成兩個人形。
……
艾莉安娜：哈……哈……
珂瑞斯朵：哈——該死的。我一直都想分個勝負。不過沒機會了，你迅速終結了我……沒想到結果一點都不驚喜……
艾莉安娜：……你就沒別的要說嗎？
珂瑞斯朵：有什麼好說的？戰爭總是以子彈耗盡為結束的。只是我沒想到，這一槍由你來射……
艾莉安娜：戰爭會結束的。
珂瑞斯朵：真可惜，那跟我已經無關了。跟這幾年死去的幾萬個人都沒關係了。
艾莉安娜：……
珂瑞斯朵：動手吧，別讓我苟延殘喘了。曙光總會升起來，不管是為了誰……
珂瑞斯朵的身影飄忽不定，最終被洪流蠶食，撕碎。
艾莉安娜的臉色變得更加煞白。
……
蘿瑞爾：好難過啊……雖然很難過，但心裏居然沒什麼感覺。我壞掉了嗎？
……
妮可：為什麼……我不明白……為什麼啊……
……
奧莉維亞：艾莉安娜……
……
優拉：艾莉安娜……
呯——！
艾莉安娜扣下了扳機，將最後出現的優拉幻影擊碎成浮沫。
優拉那冰冷的臉孔變成了阿瑪瑞絲的臉，這一次，同樣是居高臨下的俯瞰，兩人的位置卻完全顛倒。
猶如附骨之毒，那些數據在艾莉安娜的體內橫衝直撞。
她的身體不斷被撕裂，繼而重合，勉力支撐中維持着原樣。
她看着眼前的阿瑪瑞絲，露出了慘澹的笑容。
你贏了。
……
我死以後，你會像繼承他們的記憶碎片一樣，繼承我的記憶碎片嗎？
不會，你沒資格跟她們共處一室，即使是以碎片的形式
……那我就安心了，我討厭被人窺視的感覺。即使是你，阿瑪瑞絲。
呵，我無法殺死你，像你殺死她們一樣
真遺憾啊……你拿不走我的軍牌了……
我已經拿回了大家的東西。
是嗎？
而你……艾莉安娜……你已經不再重要。
……
至少對我而言。
阿瑪瑞絲：你的「軍牌」系統，是跟我的「門」綁定在一起的。
艾莉安娜：……原來如此……
阿瑪瑞絲：或者說，它們其實合在一起，才是一個系統。只不過她們認為你才是曙光小隊的未來。所以，能夠提升性能的東西給了你。
艾莉安娜：哈，真是幸運啊——
阿瑪瑞絲：而……被認為無用的，情感的累贅，記憶的數據冗餘，則給了我。謝謝這個設計，讓她們陪伴了我十三年。
阿瑪瑞絲低低地呢喃着，仿佛已經喪失了興趣。
噠。
大樓中央，狂號的夜風穿過破碎的窗戶，在大樓內吹響仿佛哭泣般的聲音。
艾莉安娜躺在正中央，呆滯地看着眼前站立的阿瑪瑞絲。
阿瑪瑞絲：……
阿瑪瑞絲看着倒在地上，已經無力站起的艾莉安娜，從腰包內取出了一張紙片，扔向了艾莉安娜。
紙片隨着風在空中旋轉，最終落在了艾莉安娜腦袋的一側。
那是兩人的合照。
艾莉安娜：……
阿瑪瑞絲看着艾莉安娜，她直視着艾莉安娜的眼睛。
艾莉安娜同樣看着她，久久地望着她那雙眼眸。
直到這時，艾莉安娜才忽然發覺。
她記憶中，那個弱小，無用，總是依賴其他人照顧的阿瑪瑞絲。
在某一天，某個她不知道的日子裏，已經破土成長，並長成了連她都難以撼動的參天大樹。
阿瑪瑞絲：你知道嗎？其實我曾經很羨慕你。也有過一絲絲的動搖，動搖過，是不是應該成為你。我的確曾經如此夢想過，夢想過成為你這樣的人。
艾莉安娜：……
艾莉安娜沒有發聲，她可以說話，但此時，她沒有發聲。
阿瑪瑞絲：可是，現在，那個位置。我所憧憬，渴望抵達的那個位置。站在那裏的人，已經不再是你了。
看着艾莉安娜已然黯淡的雙眼，阿瑪瑞絲擦了擦臉，轉過身去。
前所未有的決絕。
艾莉安娜：……
艾莉安娜看着空無一物的天花板。
聽着那空洞的腳步聲不斷迴響，遠去。
最終，消失在出口的方向。
……夜晚，又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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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現實中的「NGAD」為美國六代機項目，全稱「Next Generation Air Dominance」；這裏同縮寫的「NGAD」，推測應該是「Next Generation Advanced Doll」，即下一代先進人形的縮寫——排版者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