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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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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脫者
the Unshackled
塞拉斯
Sylas
72659845 p0.jpg
暱稱 快樂偷男、蒜男、王者榮耀[1]
種族 人類
地區
勢力 德瑪西亞
遊戲定位 法師
萌點 反抗軍領袖能力複製鎖鏈囚犯無上裝
相關角色 青梅竹馬:維斯蒂利亞
知心:拉克絲
收留:雷拉妮
仇敵:埃爾得雷德
盟友:瑟莊妮
莫甘娜
配音(聲優) 王宇航(國服)
北村謙次(日服)
Jamieson price(美服)

塞拉斯是網絡遊戲英雄聯盟的登場英雄。於9.2版本上線。

英雄背景

偷男預覽圖.jpg

他是德瑪西亞雄都的黑暗面的代表人物。當他還是個男孩的時候,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搜魔人發現他擁有感知法師的能力,便將他控制起來,利用這種能力來對付塞拉斯的同類。 塞拉斯擅長使用酷烈的魔法和手上的頑石與鐵鏈打擊一切異己,藉助破敵禁法猛攻敵人。

英雄傳記

作為一個法師,又出身於德瑪西亞的貧苦家庭,邊溝鎮的塞拉斯幾乎可以說是人生剛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儘管社會地位卑下,他的父母卻依舊堅定地擁護着這個王國的理念。所以,當他們發現自己的兒子「染魔」的時候,就勸塞拉斯去找搜魔人自首了。

搜魔人發現這個男孩擁有感知魔法的神奇本領,於是就利用他來尋找城邦中的法師。塞拉斯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有了用處。他堅定地執行自己的使命,希望一生盡忠於國家。他很自豪,但也很孤單——除了自己的管教之外他不能與任何人接觸。

塞拉斯逐漸意識到,魔法的存在遠比德瑪西亞願意承認的更為普遍。甚至在大戶之家、名門望族之中,他也能察覺到隱秘的魔法閃爍的微光。而有些人還是詆毀法師最激進的代表。但是,只有出身低微的染魔者會受到懲處,這些達官貴人們似乎全然凌駕於法律之上。這虛偽的制度在塞拉斯的腦海中撒下了第一粒懷疑的種子。

在一次危險事件中,命中注定一般,塞拉斯的諸多疑慮終於爆發了。當時他在鄉間偶然遇見了一個藏匿起來的法師。可當塞拉斯發現她不過是個小女孩時,他產生了同情。他想保護女孩不被搜魔人帶走,卻不小心碰到了她的皮膚。女孩身上的魔力霎時湧進了塞拉斯的身體——卻沒有殺死他,反而從他的掌中不受控制地噴射而出。這是他自己也未曾察覺過的天賦。可結果卻是導致三個人丟了性命,其中包括他的管教。

塞拉斯知道自己肯定會被當成殺人犯,於是便開始了逃亡。很快他就名聲在外了:全德瑪西亞頭號危險的法師之一。可想而知,搜魔人找到他時一點都沒有心慈手軟。

雖然塞拉斯還沒成年,他的判決結果卻是終身監禁。

他被迫戴上禁魔石製成的沉重鐐銬,在搜魔人最黑暗的地牢裡飽受折磨。他感應魔法的能力被剝奪了,他的心也慢慢變得堅如鐵石。塞拉斯做夢都想報復那些害他的人。

他在黑牢裡度過了十五年的悲慘歲月,直到有一天,一個年輕的光照者開始來看望他。她叫拉克珊娜。塞拉斯就算鐐銬加身,也發覺她其實是個強大的法師。漸漸地,兩個人之間秘密地建立起了一種很不尋常的關係。為了向塞拉斯討教更多如何控制魔法的知識,拉克絲告訴了他許多外面的世界正在發生的事情,還給他帶了他想看的書。

終於,通過巧妙的誘導,他成功地說服了女孩把一本禁忌的典籍偷運進了地牢。這是偉大的雕塑家杜朗的原作,裡面詳細記載了禁魔石的原理和應用方法。

塞拉斯從書中領悟到了禁魔石的秘密。雖然這是德瑪西亞對抗危險魔法的關鍵,但他發現禁魔石並不會抑制魔法,而是會將能量吸收封印。

塞拉斯不禁想,如果說魔力是被封存在了禁魔石里,那他有辦法把它重新釋放出來嗎?

只要有一個魔法的源頭……比如拉克絲。

可她再也沒有來探望塞拉斯。手眼通天的冕衛家族知道了兩人的關係,震怒於拉克絲居然膽敢違逆法令與這個卑鄙的罪犯來往。不由分說,塞拉斯被判處了絞刑。

在刑場上,拉克絲為他苦苦求情,可人們對這番哀告充耳不聞。劊子手走上來將拉克絲推到了一旁,舉起了刀。這時,塞拉斯碰到了她。魔力瞬間洶湧地灌進了禁魔石鐐銬——正如他所料。憑藉着盜取的魔力,塞拉斯掙斷束縛逃出了刑場。冕衛家的小姑娘完全被嚇呆了。

塞拉斯逃離了搜魔人的黑牢,但卻沒有變成一個鬼祟的逃犯,而是代表那些在德瑪西亞飽受迫害和摧殘的人們,成為了一個反抗的象徵。他在王國境內秘密地奔走的同時,拉攏了一大批被流放的法師……只不過,或許他自始至終都清楚,即便他們把力量凝聚起來,也不足以推翻王座。

所以,塞拉斯帶着一班親信和幾頭壯牛,翻過了北方的山脈,來到弗雷爾卓德的凍土苔原。

他要在那裡尋找新的盟友,求助於古老傳說中強大的元素魔法,等他再回到德瑪西亞,就可以永遠終結那長久以來戕害他們的殘忍制度。

英雄介紹

英雄短篇故事:信念的枷鎖

冰霜修女索爾瓦勒住韁繩,壯碩的居瓦斯克野豬停在了凜冬之爪的疤母——弗萊娜的身邊。鬃毛蓬亂的巨獸噴出抗議的鼻息,一團熱氣化作水霧。

「乖,冰牙。」索爾瓦說。她輕輕拍打這頭性格暴烈的坐騎,手腕上纏的骸骨護符和圖騰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一陣刺骨的寒風颳過這片不毛之地,然而在這支劫掠團中有一個人與眾不同——索爾瓦沒有穿戴厚重的皮毛外衣。她赤裸着雙臂,上面盤繞着靛藍色的刺青,直接暴露在冷冽的元素中,然而她卻沒有任何不適,因為嚴寒的威脅早已對她失效。

疤母弗萊娜威嚴的身影正坐在另一頭居瓦斯克野豬上,這頭長着獠牙的巨獸甚至比索爾瓦的坐騎還要更巨大。它煩躁地吼了一聲,一隻蹄子重重地踏在地上,不懷好意地瞪着索爾瓦。弗萊娜用力踢了它一腳,讓它靜了下來。

這位疤母是個冷酷無情、經驗豐富的戰士,取得過無數次血腥的勝利,但索爾瓦不能就這樣被震懾。雖然她的名字還沒有像這位疤母一樣傳遍弗雷爾卓德,但她是一名薩滿卡,是夢見神之意志的人,而在弗雷爾卓德,再強大的女族長也要懂得尊重老信仰。

凜冬之爪劫掠團的其他成員也都勒住韁繩,等待他們的疤母和薩滿卡給出指示。他們幾乎一整天都在以穩步的速度行軍,向東深入阿瓦羅薩的領地。這是他們幾個小時以來第一次停下腳步,於是紛紛滑下鞍座,舒展腰背,活動麻木的腿腳。

風更緊了,混着冰雪抽打着索爾瓦。

「風暴要來了。」她說。

弗萊娜沒有回應,她滿臉都是老疤,目光依然望向南方。弗萊娜的右眼是渾濁的,已經看不見東西,她烏黑的頭髮中也已有幾縷白絲——她所有皮肉傷都是這個世界留下的痕跡。在凜冬之爪部族內,傷疤是活下來的證明,是驕傲與崇敬的源泉。

「有什麼異常嗎?」索爾瓦問道。

弗萊娜點點頭,繼續望着遠方。

索爾瓦眯起眼,但她在越來越惡劣的天氣中很難看清。

「我什麼也沒看到。」

「你有兩隻好眼睛,但卻比我還瞎,妮子。」弗萊娜厲聲說。

索爾瓦握緊雙拳,指節上結出白霜,瞳孔變成冰藍色。無關緊要,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憤怒,強迫自己深吸一口氣。

很明顯,疤母弗萊娜和凜冬之爪部族的大多數人一樣,對她和她的信仰不屑一顧。再加上索爾瓦加入這支劫掠團是不請自來的。毫無疑問,弗萊娜認為這個薩滿卡加入隊伍以後會干擾那些容易迷信的人,擾亂他們的行動目標,甚至威脅她的權威。

事實上,是一種模糊但卻強烈的直覺催促着索爾瓦加入這次劫掠,那位疤母起初的反對並沒有奏效,況且她很早以前就已經懂得要相信這種莫名的衝動,這是一種天賦。神明想讓她出現在這裡,但究竟出於什麼目的,她不知道。

「那,南面一里地開外,」弗萊娜指過去,「在那塊凸起的岩石附近。看到了嗎?」

索爾瓦終於點了點頭。一個孤獨的身影依稀可見,就像雪地上的一道影子。弗萊娜最開始是怎麼看到的,她完全無法想象。索爾瓦皺起眉,她感到後頸泛起一股強烈的刺癢。無論那個人影是誰,都有些奇怪……

狂風吹拂,那個人影又看不見了,但索爾瓦的不安卻依然強烈。

「阿瓦羅薩的探子?」

「不,」弗萊娜搖搖頭,「這個人在沿着一道冰磧往深處走。即使是弗雷爾卓德的小毛孩也不會犯這種錯誤。」

「那一定是異邦人了。但為什麼會如此深入北地?」

疤母弗萊娜聳了聳肩。「阿瓦羅薩人不按老辦法。他們與南方人交易而不是直接掠奪。或許這人就是個迷路的交易者吧。」

弗萊娜輕蔑地啐了一口,然後牽動韁繩,駕着居瓦斯克轉身繼續行進。其他戰士紛紛跟進她的行動,扭過坐騎笨重的頭,回到山脊伴行的路上,向東方進發。只有索爾瓦留在原地,努力望進風暴。

「那個人可能也發現我們了。如果我們的行蹤被帶到阿瓦羅薩部族那裡,他們就會提前做好防備。」

「那個蠢貨不會把任何消息帶給任何人,或許只能帶給生死彼岸的某個神靈吧。」弗萊娜大聲說。「風暴要加劇了。那個人挨不到晚上就會死。走吧,我們已經耽誤很久了。」

但還是有什麼東西讓索爾瓦心神不寧,她依然站在山脊的邊緣,回頭看着那個獨行的異邦人的方向,只不過現在她最多只能看清十幾步以外的地方。這就是她被召喚至此的原因嗎?

「妮子!」弗萊娜喊道,「你來不來?」

索爾瓦看了一眼弗萊娜,然後又回頭看向南方。

「不。」

索爾瓦輕輕一夾,架着她的居瓦斯克野豬向山下走去,她聽到弗萊娜在身後咒罵一聲,於是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笑容。


「我們跟着她,是吧?」

說話的是布洛克瓦爾•鐵拳,這位魁梧的冰裔戰士在近十年裡一直都是她的擁躉,偶爾還是她的情人。

「如果她有個好歹,神會降怒於我們部族的。」布洛克瓦爾補充了一句。

如果要從弗雷爾卓德全境挑出一人與自己並肩作戰,那麼弗萊娜很可能會選布洛克瓦爾。他比她手下第二壯的戰士高出半頭,力量大得可以平地舉起一頭居瓦斯克,非常值得託付。他活着就是為了戰鬥,而且也擅長戰鬥。他背上背着闊劍冬嘆。

這把劍在凜冬之爪部族中是一個傳奇,在冰裔之間世代相傳數百年。一枚不融的臻冰嵌在冬嘆的劍柄中,寒氣四射的白霜包裹着劍刃。如果是冰裔以外的任何人想要拿起它——包括弗萊娜,都會遭受巨大的痛苦,甚至死亡。

如果說他有什麼弱點的話,那就是迷信。他看見什麼都覺得是預兆和異象,比如渡鴉的飛行規律還是雪地上飛濺的血跡,而最令弗萊娜頭疼的是,他尤其對這個自以為是的薩滿卡崇拜有加,甚至覺得她走過的路都是聖地。更糟糕的是,他顯露無疑的敬意似乎也感染了麾下的其他戰士。她看到好幾個人都贊同地點頭,還紛紛吹風低語。

無法聽從理性的判斷,弗萊娜使了個手勢,劫掠團擺過半圈,尾隨了寒霜修女。


疤母弗萊娜有一件事說對了:無論這個獨行的異邦人是誰,此人對弗雷爾卓德的了解都還不如個毛孩子。

看着那人疲憊地走在厚厚的積雪中,索爾瓦知道如果自己轉身離開,這人都活不過一小時。事實上,這人能走到這麼遠的地方已經是個小小的奇蹟了,很顯然這人對嚴苛的冰原準備很不充分,甚至缺少最起碼的安全尋路意識。

她逐漸靠近,荒原上凌冽的寒風並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影響,突然她看到那個人跌倒在地。一次又一次,那個異邦人徒勞地想要站起來,顯然那個人已經精疲力竭了。

異邦人似乎並沒看到索爾瓦的靠近。她接近的角度在那個人視線範圍之外——從側翼、稍稍靠後的方向,而那個人一直都沒回頭。

索爾瓦掃視周圍。如果有霜齒狼或者其他野獸跟着這個異邦人的話,現在應該會撲上來了。視線所及空無一物,於是她繼續向前。

她的距離已經足夠分辨這個異邦人的體態外貌。現在她可以確認這是個男人,披着毛皮衣物,但並沒有按照弗雷爾卓德人的穿着方式。真夠蠢的,他沒有攜帶槍、斧、劍或者弓。索爾瓦搖了搖頭。在凜冬之爪,一個人只要學會走路,就要刀不離身。她自己還擁有其他更偏奧術的武器,但依然隨身攜帶着三把刀。

更奇怪的是,這個異邦人身後拖着一對鐵鏈,鐵鏈的連着一對形狀怪異、體積巨大的手銬,牢牢拷在他手腕上……


太遲了,邊溝鎮的塞拉斯意識到他嚴重低估了弗雷爾卓德荒原上純粹壓倒性的惡劣環境。他知道這片北地有着巨大的魔法力量,而現在他來到了這裡,就連骨頭都能真切地感受到魔法的力量。只不過現在來看,來到這裡是個錯誤。

十多個精心挑選的法師和他一起出發,踏足寒冷的北地,但他們一個接一個倒下,被暴風雪、隱蔽的大裂縫和殘暴的野獸奪走。他原以為最大的威脅是來自弗雷爾卓德的野蠻人,但到目前為止,在數周的旅途中,他還從未見過任何活着的靈魂。

人要怎麼生活在這種地方,他無法想象。

他原以為他們準備充分,穿戴了層層毛皮和毛織品,還用穩重的長毛公牛帶了大量食物、柴薪、武器和交易用的錢幣——那是從祖國德瑪西亞的稅官錢箱和貴族金庫里解放出來的錢幣。

即使是那些公牛也都沒能活着走到這裡,所以現在塞拉斯只剩下自己一人。

驅策着他的,是純粹的意志力和想要看到德瑪西亞君主及貴族隕落的渴望。

他已經在德瑪西亞境內煽動起相當的抵抗情緒。他已經點燃了反叛的火種,但他也意識到還需要更多燃料才能真的燒起來。他曾經在德瑪西亞的囚室里吃透了能拿到手的每一本書籍、史冊和巨著,裡面有許多記載都提到了遙遠的北地有着可怕的巫術和遠古的魔法。那就是他所需要的力量。即使是現在,在死亡面前,他也依然堅信,自己所追尋的力量已經不遠了……

無奈的是,即使是他的執着,也不足以抵抗這不依不饒的嚴寒。他的雙手和腳趾都已經發黑,早就沒了知覺,一種沉重的嗜睡感壓在他身上,拖着他的腳步。

他感覺自己不久之前在遠處的山脊看到了一列騎手,但他不確定那究竟是真實的,還是某種在疲勞與低溫中產生的幻覺臆想。

不過,停下腳步就意味着死亡,這一點他還是知道的。他要在北地找到那個力量,否則就不得好死。

於是他繼續步履蹣跚地走着,一隻腳越過另一隻腳……可他只是多走了幾十步,便一頭栽進雪裡,動彈不得。


索爾瓦搖了搖頭,她看到那個異邦人倒地不起,於是催促冰牙前進。那個人這一次沒能站起來。以她的認知,他已經死了,已經被無情的元素奪走,只是她自己早已對這種元素無知無覺。

靠近以後,索爾瓦滑下鞍座,踩進幾乎齊膝深的雪裡。她小心翼翼地接近那個趴在地上的人,在積雪中蹚出一條道。

她又看向他的束具,充滿好奇。

如果他是一名越獄的囚犯,那麼他是從哪裡逃出來的?

凜冬之爪從來不關押囚犯,他們倒是會偶爾奴役倖存者,如果不能馴服或屈服成為聽話的奴隸,一個活人就是一張吃飯的嘴。索爾瓦覺得即使是阿瓦羅薩人也不會以這種方式囚禁犯人。他會不會是從南方的土地翻山越嶺逃過來的?

她用雙手握住法杖,戳了他一下。索爾瓦發現沒有反應,於是將法杖的末端插到異邦人身子下方的雪中,試圖把他撬過來仰面朝上。一點都不輕鬆,因為他巨大的手銬幾乎覆蓋了整個小臂,出奇地沉。費了一番工夫以後,她終於把他翻了過來。

他死氣沉沉地翻滾到正面,毛絨的罩帽落了下去。他雙眼緊閉,眼窩凹陷,嘴唇呈現出紫紺色。他的眉毛、睫毛和鬍鬚上都結了霜,黑色的頭髮在腦後綁成鬆散的馬尾,也同樣結滿了冰霜。

索爾瓦放任自己的目光被吸引到他手腕上的枷鎖。這位冰霜修女見多識廣,他的信仰使命讓她在多年間造訪過許多不同的部族,然而她眼前的這對束具使用了某種未知的蒼白石料,模樣是她從未見過的。這對手銬讓她感到一種深深的不安。甚至只是目光落在上面就有種模糊的不適感,而且顯然它被造出來的時候就從沒打算被解開。這個陌生人究竟做了什麼,居然要用這樣的東西束縛他的手腕?她斷定,一定是非常可怕的罪行。

索爾瓦單膝跪在他身旁,想要揣測自己為何被指引來到這裡。顯然是神把她帶到了這裡,就像從前的種種情形。但究竟是為了什麼呢?這個男人依然不省人事,要不了多久就會死。她被指引至此是為了拯救他?還是說他帶來的東西才是最重要的?

索爾瓦的目光回到了陌生人的鐐銬上。她決定了,於是向其中一個手銬伸出手。

還沒等她觸碰那的蒼白的石塊,她的指尖傳來一股刺痛。

那個男人的雙眼猛然睜開。

索爾瓦驚慌地向後躲,但她動作太慢了。那個人摘下了一隻手套,抓住了她的手臂,就在索爾瓦試圖召喚她的神賜之力的同時,她感到那股力量被從體內剝離,硬生生地從她身體的內核中抽走。突如其來的寒冷讓她喪失一切能力——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這種感覺了。然後她向下癱倒,無法呼吸、無法移動、無法做任何事。

被寒冷壓倒的同時,她隱約看到那個陌生人的臉上又有了血色,就像是突然間得到了爐火的溫暖。

她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謝謝你。」他說。

然後他鬆開了手,索爾瓦仰面向後躺倒,吐出一口氣,虛弱無力,被榨乾了一切。


弗萊娜看到薩滿卡倒下了,咒罵一聲,用腳磕了一下胯下的居瓦斯克,向前騎行。

「跟上!」她大吼一聲,劫掠團里的其他人紛紛動了起來。在他們雷霆萬鈞的衝鋒下,大地都在顫抖,聽上去就像一場雪崩。

那個異邦人單膝跪在寒霜修女身邊,凜冬之爪的人向他衝過來,在雪地上犁出一道道深溝。令她好奇的是,那個男人褪下身上的毛皮大衣,蓋在了那個薩滿卡身上,動作似乎還有點輕柔。

面對奔襲而來、勢不可擋的凜冬之爪,他站了起來,鐵鏈拖在身後。弗萊娜握緊了手中的長槍。

看到撲面而來的兵力,那個異邦人與倒在地上的薩滿卡拉開距離,她躺倒在雪中一動不動、膚色蒼白。他舉起雙手,表明自己沒有武器,但這對弗萊娜來說無關緊要。她又不是沒殺過手無寸鐵的敵人。

不需要任何手勢和信號,弗萊娜的戰士們向兩側鋪開,合成大大的包圍圈,斷絕了任何逃跑路線。足夠聰明的是,他並沒有嘗試逃跑。畢竟,逃又能逃到哪去呢?。

他站在原地回身環顧,就像獸群中最弱小的一隻,已經被狼群孤立出來。他的視線在身邊的弗雷爾卓德人身上來回穿梭。雖然他嚴陣以待,但卻沒有露出任何膽怯,至少這一點是可以讓弗萊娜尊敬的。

脫掉了外套的異邦人,兩條強健的胳膊赤裸裸地暴露在元素中,但他看上去絲毫不覺得冷。

有意思,弗萊娜心想。

他個子很高,但稍有些駝背,雙臂上的巨大鐐銬顯然是他沉重的負擔。

「去人看看修女。」她命令道,但雙眼始終盯着這個陌生人。

陌生人面向她,與此同時一個劫掠者滑下鞍座,走到薩滿卡的身邊。

「我是弗萊娜,」她高聲宣布。「凜冬之爪的疤母。破盾者。苦難使者。我是居瓦斯克之吼。你是誰,你來這做什麼?」

那個人歪着頭,用一種她聽不懂的語言回話。弗萊娜罵了一句。

「你聽不懂我說的吧,能聽懂嗎?」

那人又回應了一個疑問的表情。

「塞拉斯。」他一邊答道,一遍拍了拍自己的前胸。

「塞拉斯?」弗萊娜重複了一遍。「你是叫塞拉斯嗎?」

那個人又說了一遍這個詞,又拍了拍自己前胸,然後對她露出輕佻的微笑。

疤母悄聲喃喃自語。她瞥了一眼薩滿卡,她正死氣沉沉、面色蒼白地躺在雪地里。弗萊娜手下的一個戰士半跪在她身邊,正低下頭確認她的呼吸。

「她死了嗎?」她喊道。

「她凍僵了,但還活着,」一個聲音答道,「目前還活着。」

其他弗雷爾卓德的戰士竊竊私語。凍僵了?所有人都知道冰霜修女是與寒冷融為一體的,據說這是來自舊神的恩賜……可現在她卻凍僵了,反而是這個外人塞拉斯,赤裸着胳膊站在他們面前?

弗萊娜皺起眉,開始思考行動選項。除了鋼鐵、火焰和鮮血,她不太相信別的東西,但她知道自己手下的戰士們,尤其是布洛克瓦爾,很可能會把眼前的景象當成是某種預兆。

「真是浪費時間。」她喃喃地說。

她決定好了,於是握緊了長槍,策着坐騎向前。而那個叫塞拉斯的人則舉起一隻手,用軟弱的南方語言吼着什麼話,但她沒有理睬。她要殺了這個蠢貨,然後繼續趕路。

「讓我來。」布洛克瓦爾吼道,他就騎行在疤母身邊。

弗萊娜揚起眉毛。

「他把尊貴的修女害成這樣。」布洛克瓦爾回答了她沉默的疑問,同時用一根粗壯的手指指向地上的薩滿卡。「如果能在神明的注視下懲罰他,將是我的榮耀。」

那個異邦人來回看向弗萊娜和布洛克瓦爾。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就將這樣被決定?

弗萊娜聳了聳肩,「他歸你了。」

布洛克瓦爾跳下坐騎,高大的身軀展露無遺。那個塞拉斯並不是小個子,但和布洛克瓦爾相比就很矮小。這位冰裔戰士從背後的劍鞘中抽出了冬嘆,邁着冷峻的步伐向異邦人走去。


索爾瓦上一次感覺到真正的冷,還是她很小的時候,甚至還不到六冬的年紀。

那個時候她追着一隻雪兔跑到一座結冰的湖面上,一邊跑一邊開心地笑。她沒有意識到腳下的冰面其實很薄,直到她聽見一聲可怕的碎裂聲響,冰蓋坍塌。她還沒來得及尖叫,就掉進了冰冷黑暗的湖水中。那種猝不及防的刺骨寒冷,讓她覺得身體裡一口氣都含不住,四肢立刻僵直,在劇痛的痙攣中動彈不得。

在那漫長的幾分鐘裡,她經歷了死亡,最後終於被從冰蓋下撈出來,部族的薩滿將生命的氣息送還給她。也就是在那一夜,她初次顯示出了神賜的力量。

「有的時候,當一個人去過了生死彼岸,再回來以後就會發生改變。」那名薩滿解釋說,「出於凡人無法理解的智慧,神明庇佑了你。」

隨後的幾天裡,她發現自己不再懼怕寒冷,甚至能夠裸露着皮膚行走在暴風雪中,不受任何影響。

而現在,她又變回了那個驚慌失措的小女孩,在冰窟窿里緩緩下沉,眼看着頭頂的光越來越遙遠……只不過這一次她正直勾勾地盯着天空,眼睛都無法眨一下。

麻木不覺、無法呼吸,索爾瓦就那樣躺在地上,聽不見、感受不到。寒冷融入了她。寒冷成為了她。

這就是她被帶到這裡的原因嗎?要把她的生命交給那個異邦人,以便讓他完成神賦予的其他使命?

只不過,一種不可言喻的恐懼拖慢了她向湮滅的沉降。

就算是神的意志令她替異邦人赴死,索爾瓦很清楚弗萊娜是不會讓他活命的……於是,她開始向水面拼命爬升。


布洛克瓦爾•鐵拳直截了當地揮出奪命一擊,向前猛衝的同時,冬嘆嘶吼着劃破空氣,留下一道冰霧的軌跡。

這一擊足以把一隻冰巨魔劈成兩半,但那個異邦人卻能帶着束具保持驚人的速度。他向後閃避了奪命一擊,兩條鐵鏈划過一道圓弧抽打下來。鐵鏈擦過布洛克瓦爾的臉,沒有命中目標,但卻徹底惹怒了這位冰裔戰士。

他沒有退縮,或許這正是異邦人盤算好的。他和山嶽一樣頑強,而且這麼大的塊頭,速度卻一點也不慢。他反手揮拳,瞄準了對手的頭部旁側,弗萊娜不禁擠了下眼睛,她看到那個小個子被直接打飛出去。

冰脈戰士跟了過去,那個異邦人掙扎着想要爬起來,最後終於站穩腳跟。事實上,光是能站起來就已經讓弗萊娜覺得了不起了。但他只不過是稍微拖延了註定的結果。

面龐堅毅、表情冷峻,布洛克瓦爾靠了上來,準備了結他的性命。


塞拉斯目光凝聚在這個野蠻人的武器上。

劍柄上鑲着一塊蒼白的冰晶,正在發出亮光,劍刃上結着一層寒氣四射的白霜。

那塊冰晶散發出的魔法是塞拉斯從未見過的。它原始、兇悍、而且只釋放出了一部分力量。塞拉斯可以透過皮膚感受到它的魔力,那種力量的震顫近乎令他沉醉。

那個女人的力量讓他死而復生,驅走了他體內的寒冷和指尖的死灰色,而相比之下,這塊冰晶上的力量則非常古老。如果他能觸碰到它……

一聲咆哮,塞拉斯向前迎戰那個弗雷爾卓德人。


異邦人的鐵鏈一閃而過,劃出兩道圓弧襲向布洛克瓦爾。兩根鐵鏈打中了冰裔戰士頭部的左右兩側。沉重的鐵環纏繞往復,塞拉斯用力一扭,卸下了冰裔戰士的頭盔。

布洛克瓦爾甩了甩頭,長髮鬆散地灑下來,他向雪地啐了口血,繼續前進。

鐵鏈又向他飛去,但這名壯碩的戰士這一次做足了準備。他躲過了第一條鎖鏈,隨即向前一步舉起一隻手,讓鐵鏈抽打在自己的前臂上。然後他像鐵鉗一般緊緊抓住了鎖鏈,將那個小個子一把拽過來,正好迎上他的飛肘。

那個人受到肘擊的重創,趴倒在布洛克瓦爾腳下。冰裔戰士聳立在他頭頂,冬嘆已高高舉起,準備致死一擊。

「慢!別殺他!」一個聲音大喊道,布洛克瓦爾停頓了。

弗萊娜立刻回過頭怒目而視,看到的是冰霜修女索爾瓦,正在搖晃着站起來。她面色煞白,雙唇紫紺,但依然邁着沉重的腳步向前走,緊緊倚靠在她的神職法杖上。

「你瘋了嗎?」弗萊娜怒吼道。

「不是瘋狂,」索爾瓦依然緊緊扶着神職法杖,淡淡地說,「這是神的意志。」


巨大的野蠻人短暫分神,殘暴的面孔浮現出困惑的表情,塞拉斯看到了機會。

他爬起到半跪的姿態,甩出一根鐵鏈。鐵鏈纏繞在對手的劍刃上,他猛地用力,將闊劍抽出了對手的掌心。

闊劍落在附近的雪地上,塞拉斯撲了過去,眼中充滿渴望。

他喜形於色,撿起闊劍……一陣劇痛燃遍他全身。


弗萊娜對這個蠢貨搖搖頭。只有冰裔才能拿起臻冰武器。換做其他人,無論是誰,都是死亡宣判。

異邦人放下了冬嘆,只能叫喊着任憑寒冷爬上他的雙手。他跪倒在地,抓着自己的胳膊,但卻無法阻止手臂凍結。臻冰的殺生之力從他的雙手開始顯現,正在逐漸沿着手臂,向心臟蔓延。

「這也是神的意願?」弗萊娜指着異邦人發出輕蔑的嘲弄。

薩滿卡怒容滿面,但什麼都沒說。

「不過話說回來,神也都是薄情殘酷的。」弗萊娜聳了聳肩,補上一句,「或許神就是想讓他受苦吧?」

布洛克瓦爾拿回了冬嘆,毫髮無傷地拿着劍。異邦人抬頭瞪着他,臉上寫滿了痛苦和不解,臻冰的致命力量已經將他吞噬。

「給他個痛快吧。」弗萊娜命令道。

布洛克瓦爾剛毅的目光看向了他們的薩滿卡,尋求她的首肯。弗萊娜怒火中燒。

「如果神要拯救他,那就讓他們直接干涉吧。」


索爾瓦侍奉並尊敬弗雷爾卓德的舊神,但她從來都不說自己能知曉神的意志。她也很少見到神明直接干涉凡塵瑣事。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怎麼看都不像是單純的巧合。

異邦人躺在雪堆上,顫抖着抽搐着。臻冰已經徹底將他奪走,但他還在頑強抵抗,對着冰裔戰士伸出了一隻顫抖的手。

索爾瓦知道那個德瑪西亞人的能耐,知道他剛剛只是輕輕一碰就吸走了她的力量。她本可以警示那個冰裔戰士……但她沒有。


塞拉斯要死了,但即使在瀕死之際,他也充滿抗爭的鬥志。

絕望之中,他把手伸向頭頂聳立着的野蠻人大塊頭。他抓住了冰裔戰士的靴子,但那個野蠻人一腳踢開了他的手。

這個留着鬍鬚的大塊頭向腳下的他投以可憐的目光,就像在看着一條流浪街頭的癩皮狗。那個眼神,和德瑪西亞貴族看平民的眼神一樣,於是塞拉斯的憤怒涌了上來。

憤怒燃燒着他,讓他使出瀕死的最後一搏,從地上猛然彈起,扼住了弗雷爾卓德大塊頭的咽喉。古老而生猛的元素魔法立刻注入他體內。

塞拉斯或許無法掌握弗雷爾卓德的冰武器,但他依然可以獲得它的力量……用這個野蠻人的肉體作為魔力的導體。

只需要片刻。

那個野蠻人蹣跚着向後退,不太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塞拉斯笑了,他的雙眼開始閃爍蒼白的寒光。

他把目光轉向自己凍僵的手臂,把手舉到眼前。他用力鼓起那股新獲得的力量,冰晶逆轉了蔓延的方向,縮回了他的指尖,然後寒氣消失了,他的血肉安然無恙。

他的目光又回到眼前的大塊頭戰士身上,

「來吧,」他說,「剛才說到哪來着?」


布洛克瓦爾目瞪口呆,步步後退,不敢讓異邦人接近。

「他是什麼人?」弗萊娜吼道,「冰裔?」

「不,」索爾瓦插了進來,眼中的信仰熠熠生輝。「我們低估他了……」

弗萊娜坐不住了。她嫻熟流暢地反握手中的長槍,從鞍座上站了起來,傾注自己全部力量和體重,將長槍投向異邦人。

長槍徑直向他飛去,但那個人迅速伸出一隻手,五指張開,於是他前方的地面噴發了。在一道道突兀的裂縫中間,一道冰棘構成的防護壁從地下升起。弗萊娜的長槍深深沒入冰壁,但卻沒有擊穿。長槍足足插入一尺深,槍桿還在劇烈震動,不過異邦人完全沒有受到傷害。

弗萊娜在這魔法的壁障前目瞪口呆,而就像它突然的形成,片刻過後,它又突然崩塌。

異邦人再次現身,他還站在剛才的地方,驚奇地望着自己的雙手,現在他的雙手鋪着一層霜,散發着慘白的藍光,就像陽光透過冰蓋照進黑暗。他抬頭看着弗萊娜,眼神中的寒氣凝結成了霜霧。他再次聚集體內的原始冰霜力量,一顆旋轉的法球出現在他雙手中間,就像被控制住的暴風雪。

凜冬之爪的戰士們不安地握緊自己的武器,雖然面前的東西顯然是屬於弗雷爾卓德的魔法,但他們卻對自己充滿懷疑。

這時,索爾瓦喊了一句,不過弗萊娜聽不懂她喊的是什麼。她驚訝地瞥了一眼薩滿卡。

她會講這個異邦人的語言?

看來,冰霜修女有太多她不知道的秘密了,她的猜疑更重了。


薩滿卡和那個異邦人交談了一段時間,弗萊娜一直盯着他們,咬牙切齒。

「異邦人說什麼了?」她失去了耐心,厲聲問道。

「他說我們有共同的敵人,」索爾瓦解釋道,「他說我們可以彼此幫助。」

弗萊娜皺起眉,「哪個?阿瓦羅薩部族?那是我們的掠奪目標,一直都是,但我們並沒有宣戰。」

「我認為他說的是他故鄉的人。德瑪西亞,山的另一側。」

「這麼說,他是個叛徒?」弗萊娜說,「我們為什麼要相信一個連自己人都背叛的傢伙?」

「疤母想知道你要如何幫助我們的部族,」索爾瓦用異邦人的語言問他,「獻出你的誠意,不然你的靈魂馬上就會去生死彼岸,沒有還價的餘地。」

塞拉斯直接面對弗萊娜給出了自己的回答。索爾瓦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為了弄清楚她不理解的詞義,相互確認了好幾次。

「他說他知道通往他家鄉的密道,只有他知道的路,」索爾瓦說,「他說那裡非常富饒,等待着被人認領。大片的土地沒有被雪覆蓋,到處都是肥碩的牲口,街道上流淌着黃金白銀。」

凜冬之爪的戰士們聽到這樣的描述喜形於色,甚至弗萊娜的眼睛裡也放出了光。他們的生命中只有殘酷苛刻,唾手可得的獵物令他們神往。

但依然還殘有一絲疑慮。

「我們怎麼知道他不是想把我們帶進陷阱?」弗萊娜質疑道。「他的話不能信。最好還是殺了他,多說無益,不然就被他的金舌頭給誘騙了。」

「他……」索爾瓦開口,開始小心翼翼地編織謊言。「他說他看到了神諭。一個夢境,關於弗雷爾卓德三姐妹的夢。他說是她們鼓動他來到這裡。」

「三姐妹!」布洛克瓦爾滿懷敬意地驚嘆道。「他知道阿瓦羅薩、賽瑞爾達和麗桑卓!」


凜冬之爪的戰士們紛紛發出驚訝和敬畏的呢喃,其中許多人都用手摸了摸自己頸前佩戴的聖符圖騰。

三姐妹是傳奇,是弗雷爾卓德最偉大、最受尊敬的戰士。她們是最初的冰裔,她們生活的遙遠古代是英雄的紀元。凍土北地的大部分地區,都將她們奉為天選之人,許多人都會在分歧之時呼喚她們的智慧,或者祈求她們在戰鬥中眷顧自己。

弗萊娜對着索爾瓦怒目而視。疤母是否察覺了她的謊言?

不過,布洛克瓦爾的歡呼喝彩已經開始蔓延向其他戰士,所以她意識到察覺與否已經無所謂了。索爾瓦早就知道,這些言辭定能讓弗萊娜的冰脈戰士鐵了心。只要提到三姐妹,就會喚起他的敬畏和信仰,而他對其他戰士的影響力又非常強。他們絕不會允許這位異邦人不由分說地被殺害,不論弗萊娜下達什麼命令。

她允許自己微微露出勝利的笑容,不過她沒有讓弗萊娜看到,她正思考着如何對付這個異邦人。

是神的意志讓他活了下來,索爾瓦對此非常確信。為了確保讓他活下去,這些謊言沒有令她產生任何罪惡感。

「他必須證明自己值得我們信任。」

「很明智的判斷,疤母。」索爾瓦點點頭,「有什麼想法嗎?」

「他要跟我們一起搶掠,」弗萊娜大聲宣布,「如果他打得好,取得了功勞,那時或許我們可以聽聽他的建議。好好講講這些通往德瑪西亞的密道。但到時候你要為他全權擔責。你要控制住他,如果他反咬一口,必須咬在你頭上。」

索爾瓦點了點頭,然後面向異邦人。

「與我們並肩作戰。向疤母證明你的價值,」她說,「勇猛拼殺,或許你能活到盟友出現的一天。」

最後這一句在異邦人的臉上勾起一個寬大的微笑。

索爾瓦從頭頂到腳趾打量了他一遍。作為南方人,他還算帥氣。要是再多長點肉的話就合她胃口了,但他很聰明,而且他體內有一種力量。

她沖他伸出一根手指。

「不許再碰我。」她警告道。

異邦人露出了揶揄的微笑。

「除非先經你同意。」他答道。索爾瓦扭過頭,以免被他看到自己的笑。

「他說什麼?」弗萊娜用命令的口吻問道。

「他同意你的條件,疤母。」索爾瓦答道。

「很好。那走吧,」弗萊娜說,「我們去掠奪。」

英雄短篇故事:新兵

太陽升到了最高點,剛好照亮峽谷深處放逐者們的秘密營地。從自己棚屋的影子中,邊溝鎮的塞拉斯耐心地等着他的斥候返回。終於,他看到她繞上峽谷裂口處的石塔,將一名惶恐瞠目的陌生男子帶進了營地。

「他是哈普。」斥候說。「他要入伙。」

塞拉斯從他的棚屋裡現身,隨便看了那個年輕人一眼。「他知道嗎?」

「我是在地下認識他的。搜魔人奪走了他全家。他逃了出來,千鈞一髮。」

塞拉斯點了點頭,安靜地打量着這個男子。他能夠感知到這小伙子被賜予了強大的魔法天賦——某種黑暗奪命的帳幕。至於他其餘的個性,塞拉斯什麼也看不到。

「他是個好孩子。」斥候打包票說。「而且他來自邊溝鎮。」

塞拉斯驚喜地輕蹙眉頭,就像是遇到了一個自己素不相識的親戚。

那個小伙子結結巴巴地自我介紹。「我……我覺得或許……我能加入您的事業……長官。」

營地里的所有不法之徒全都笑了。男孩的雙眼在一張張笑容之間游移不定,想要尋找線索弄清自己哪裡做錯了。

「這裡沒有『長官』。」塞拉斯笑着說。「除非你對我們每個人都用那個稱呼。」

「是,長——……是。」小伙子差點又犯了同樣的錯誤。

羞愧難當的新兵似乎在懷疑自己究竟該不該來這座營地。塞拉斯將一隻戴着沉重枷鎖的手放在男子的肩膀上,希望能消除他的尷尬。

「放輕鬆,哈普。這裡沒人會評判你的是非對錯。我們距離邊溝鎮非常遙遠。」

他感受到小伙子的站姿放鬆了。

「我知道你的困境。他們一直在監視你、刺探你,讓你覺得低人一等。這裡可沒有那些東西。這裡,是你的歸屬。」

哈普雙眼放光,盯着自己的腳尖,似乎是覺得自己配不上這突如其來的喜悅。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戴着鎖鏈嗎?」塞拉斯問道。

新兵抬起頭,羞怯的他不敢回答。

「它不僅是武器,它更是一種提醒。提醒着我們的出身。提醒着我們的全部能力,以及即將獲得的解放。你跟我一起嗎?」

「是。是的,我要取得解放。」

「好。」塞拉斯說。「今晚,你將打破你自己的鎖鏈。」



夜幕降臨,路邊陰暗下來的灌木叢是絕佳的埋伏掩護。在那裡,塞拉斯帶着十多名他最信賴的法師按兵不動。他身邊,新兵在緊張地摳指甲。

「別擔心,」塞拉斯露出安心的微笑。「我第一次的時候也很緊張。一段時間以後,就變得像呼吸一樣平常了。」

還沒等新兵平靜下來,遠處傳來了馬蹄和車輪的轟隆聲,就像一場即將來臨的風暴。幾秒種後,馬車就順着道路進入這群劫匪的埋伏圈。

就在馬匹到達的前一刻,塞拉斯向同伴們發出信號,伏擊打響了。

一名衣衫襤褸的老法師輕輕一抬手腕,召喚出一道鋼鐵藤條編成的繩索穿過馬路,絆在馬匹的膝蓋處。碰撞的聲音震耳欲聾,拉車的馬匹紛紛翻倒在塵土中,車廂傾覆在它們身上。

法師們從藏身之處跳了出來,用各種武器和法術制服了茫然中的隨行人員。塞拉斯跳到傾倒的車廂頂端,時刻準備抓住車廂中無人守護的乘客。

「動手了,新兵。」他呼喊哈普,讓那個小伙子加入他們。

哈普連忙跳到車廂頂端,幫忙撬開車門。門閂應聲破裂,在車廂裡面的是一位狼狽不堪的貴族。塞拉斯的雙眼閃耀着狠毒的目光。

「哎呦……看看現在輪到誰下跪了,王爺。」塞拉斯一邊說着,一邊伸出了手。

那名貴族怒髮衝冠。雖然他身負重傷,但他對塞拉斯的憎恨絲毫未減。

「我不會向你這種人卑躬屈膝。」

「不錯。」塞拉斯說。「正好我也不想讓你錯過接下來的好戲。」

幾分鐘後,那位貴族手下的所有衛兵和車夫全都在路邊站成一排,雙手被捆住。塞拉斯從他們面前踱步走過,逐個認識每一名俘虜。

「我為你們感到痛心。很痛心。」塞拉斯說。「你們只是他們大軲轆上的小齒輪。」

塞拉斯停頓了一下,話鋒突轉,指着那位被綁着的貴族。

「但你們選擇為他們效力……這,就等同於為他們的事業效力。」

他轉向自己麾下的那群被放逐的人,大聲提問。

「兄弟們,姐妹們——這幫傢伙為豬玀效力。所以他們是什麼?」

「豬玀!」放逐者們齊聲回應。

「我們應該放他們走嗎?」

「不該!」法師們大喊。

塞拉斯的嘴角浮出一抹難以察覺的微笑。

「他們在撒謊!」那名衣衫襤褸的老法師從灌木叢中吼道。

「不能信他們!」團伙里的另一個人說。

「那該拿他們怎麼辦呢?」塞拉斯問。

「他們必須死!」一個年輕的法師喊道,他的憎恨遠超他的年紀。

其他人紛紛應和起來,直到最後這片田野里迴蕩着同一個聲音:「豬玀必須死!」

塞拉斯點點頭,就如同他是漸漸被他們的言辭說服的。

「那就必須的了。」

塞拉斯輕觸新兵的肩膀。他的禁魔石枷鎖開始冒出黑煙。他閉上雙眼,細細品味着俘獲的力量。

這景象讓俘虜們紛紛恐懼得顫抖。許多人都雙膝跪地,泣不成聲地求饒。只有那位貴族還高傲地佇立着,面對自己的境遇不卑不亢,而塞拉斯則冷漠地對貴族的隨從們進行最終的告別。

「我很痛心,無法向你們展示即將到來的美麗世界。」

這句話讓那名新兵渾身寒顫。

「塞拉斯,別,」哈普反對道。「他們只是……普通人。」

塞拉斯沒有理會他的央求,伸出雙手和十指,釋放出護手裡儲存的魔力。一團黑雲從他指尖翻滾而出,聚集在貴族隨從們的頭頂。幾乎在同一時刻,他們全都開始因窒息而絕望地抓撓自己的喉嚨。不一會,他們全都倒地身亡。

法師們陷入一片肅靜,他們恪盡職守地看完了處決的全程。那位貴族默默地嗚咽,眼淚划過他咬緊的嘴唇。唯一的聲音來自那名新兵。

「不……為什麼?」哈普跪倒在地。

塞拉斯輕柔地將小伙子扶起來,用慈父般的手安撫他。

「哈普,你想要助我們完成大業。就在這!這就是我們的解放……」

他輕輕地把新兵帶到貴族面前,將他向前推。

「……一次死一個王爺。」

哈普隔着滿眼淚水看着那位貴族。他伸出一隻顫抖的手,準備奪走面前的生命。然後,他的手無力地垂下來。

「我……做不到。」

塞拉斯的溫柔和耐心開始消散。

「這個人不是你的朋友。他的財富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他更願意看你被絞死,而不會對你展露任何好意。」

新兵不願讓步。最後,那位貴族開了口。

「你是怪物。」他的聲音在顫抖。

「對,」塞拉斯說。「你們當初把我關在黑暗裡的時候就是這麼說的。」

塞拉斯伸出一隻手,手上的枷鎖依然在發出微光。他從哈普身上拿來的魔法召喚出最後一縷黑暗。一小團黑雲包裹住了貴族的臉,從他的肺里抽走空氣。在那個人扭曲翻滾的同時,塞拉斯回頭看向新兵,眼神中沒有憤怒,只有哀傷。

「抱歉,哈普。你還沒有準備好接受解放。去吧。回到你的鎖鏈中吧。」

塞拉斯看着哈普轉身離開,他羞愧地躲避着眼神。新兵看着面前損壞的車廂,還有通向雄都的漫長土路。塞拉斯幾乎可以感受到小伙子在思考,在想象等待自己的慘澹晚年。

哈普彎下腰,從一名死去的車夫手中扳出一把匕首,然後回到那位貴族旁邊,他還在地上掙扎着喘息。

「我準備好了。」

小伙子把匕首舉到那名貴族頭頂,塞拉斯的哀傷轉變為徹底的喜悅。無論他解放了多少個人,都能讓他微笑。

英雄短篇故事:動亂

「為什麼要大老遠的把我們派到這呢?」士兵靠在門房的牆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雄都的街頭還在流血,而我們卻被派到了邊境?」

他叫巴克,齊特里婭從來都不喜歡他——什麼事到他眼裡都是壞事,不過老實講,這一次他說的話不無道理。

其餘的戰友們都站在附近。看上去大家對目前所處的窘境都不怎麼開心。

齊特里婭默不作聲。她是這群德瑪西亞士兵中最年輕的,不過她絕非未經歷練的新兵。在她加入這支部隊的那一年裡,她已經證明自己是一名善戰的士兵,刀劍功夫也屬一流,但還是有許多次——比如這次——她感到局面超出了自己能力範圍,所以局促不安。

她穿着整套的、閃亮的板甲,所有士兵都是如此。她的盾牌背在身後,頭盔夾在腰側,黑髮編成的長辮從肩膀上垂下來。

士兵們站在高聳的灰大門前方,守衛着德瑪西亞的東北邊境。這扇門名不符實,因為整個關口都是用純白的石料建造的。人們普遍的理解是它得名於附近的灰頁岩懸崖,但在這裡駐紮的士兵,尤其是那些從南部或者沿海地帶來的士兵,則怨聲載道地認為這個名字是在說北邊那片永遠陰沉的天空。

大門哨塔的兩側,白色的石牆向遠方延伸。從山巒吹來的微風掀起了一面面三角旗,哨兵們在冷風中保持戒備,望向東方。

「應該派我們跟營隊一起走,去森林裡搜查那個逆賊和他的烏合之眾。」另一名士兵開口說道。

「法師,」巴克充滿恨意地吐出這兩個字。「真想把他們趕盡殺絕。」

這種交談讓齊特里婭感到不安。她從未親自對抗過魔法,至少在她的認知中不曾有過,但在她從小到大的印象中,只要是使用魔法的人就是可怕的、可疑的。最近從都城傳來的消息證明這種恐懼很有必要。

就在一個月前,外逃的法師塞拉斯成功越獄,同時也將德瑪西亞的心臟割裂。那名失去理智、同時又擁有可怕力量的反叛者在王國全境引燃了一場騷亂,就在現在,雄都仍處於警戒狀態,軍隊在街頭巡邏,維護秩序。

齊特里婭也同意,他們在別處能派上更大用場,但戰友們言語中的狠毒讓她感到不適。

「要我說,他們全都該——」巴克話說到一半,齊特里婭突然打斷。

「注意。盾士長回來了。」

身材敦實的盾士長岡薩正邁着敏捷的步伐向他們走來。兩個帶着罩帽的男人一左一右與他並行。

「跟他一起的是什麼人?」

「我不知道。」齊特里婭說。

士兵們整齊地立正站好,迎接他們的長官和兩位神秘的同伴。

「行了,都聽着,」岡薩說。「你們肯定都想問,保護神在上,憑什麼把我們排到這麼遠的地方。」

盾士長的眼神掃過士兵的行列。

「一位來自阿柏馬克的特使即將抵達邊境,我們的任務是護送這位特使安全前往都城。」

護送任務?

即使對齊特里婭來說,這個任務也顯得出奇地平凡。但她和其他士兵一個字也沒說,全都堅定地目視前方。

「特使的保衛工作是我們的首要任務,」岡薩繼續說。「如果特使在我們的保護下傷到了哪怕是一根頭髮,也是德瑪西亞榮譽的污點。阿柏馬克一直以來都是我們的盟國,我們不能容許邦交友誼受到任何損害。祖國期待着我們用榮譽、優雅和善意完成這次任務。」

岡薩的表情又堅毅了一分。「即使它有悖於我們的個人判斷,也要堅決完成。」他補充道。

士兵們訓練有素,最後這番話並沒有引起任何明顯的反應,但齊特里婭感到了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安。這話是什麼意思?

岡薩示意身邊兩個沒露面的同伴,他們向前一步,撤下罩帽。

齊特里婭瞪大了雙眼。

二人之中年長的那一位,是個表情嚴峻的中年男子,胡亂剪短的頭髮已經斑白,臉上的眉間紋很深,還帶着好幾道傷疤。另一個人比較年輕,身材更加纖細,神情稍顯緊張,一縷黑髮垂在臉龐一側。

兩個人都戴着與制服配套的半截面具,肩膀處用一枚暗灰色的紋飾石盤別住斗篷。

齊特里婭輕吁一口氣,她居然沒意識到自己被蒙在鼓裡。

搜魔人。

「這位是卡斯通,搜魔人社團的資深幹事,這位是他的副手,阿爾諾。」岡薩介紹完後,兩位搜魔人上身微微前傾。「他們將和我們一起護送特使前往都城。」

房門塔樓上方傳來號角聲。

「有馬隊接近,執旗阿柏馬克!」上方的哨兵喊道。

盾士長岡薩對衛兵點了下頭,大門緩緩打開,鉸鏈在重量的拉伸下發出呻吟。鐵柵吊閘升了上去,鐵鏈碰撞,門外的巨大吊橋慢慢放下。隨着一聲雷鳴般的悶響,吊橋落地。清晨的陽光從門口流淌進牆內。

「跟我走。」岡薩命令道,然後和兩位搜魔人並肩前進。齊特里婭和其他士兵邁着經過訓練與磨合的一致步調緊隨其後。

齊特里婭並不確定自己心目中的特使應該是什麼樣子的,但她絕沒想到是這個等在這裡的體型巨大、皮膚黝黑的人。他身穿熊皮外衣,手持一根重木手杖。見到德瑪西亞人出門迎接,他露出豪爽的笑容。

齊特里婭警惕地望着他。

他騎的馬是齊特里婭有生以來見過最高大的,毛色黑亮,釘掌的馬蹄上方覆有蓬鬆輕柔的軟毛。與他同行的是二十名騎手,全都穿着鎖甲長衣,背着戰斧和盾牌。其中一人舉着大旗,上面畫着阿柏馬克的交叉雙斧紋章,戰士們的盾牌上也有同樣的紋章。

特使下了馬,走上前面見岡薩和他的隨員,依然帶着豪爽的笑容。他健碩的身軀更像是士兵,或者鐵匠,總之和她預想中的法師完全不同。她一直都以為法師必定奸詐狡猾,喜歡用詭計花招而不是身體上的力量。

他停在德瑪西亞眾人面前,用左手的手掌輕觸額頭,然後伸向天空。齊特里婭迅速握住劍柄,以為他要使用某種奧術幻影,然後突然意識到,這估計是阿柏馬克習俗中的敬禮。她感到自己面頰滾燙,咒罵自己的愚蠢。

盾士長岡薩用自己的方式向他回禮。

「我叫阿爾真,在此代表阿柏馬克領主致以問候。」特使一邊說着,一邊低頭致意。

「恭迎。我是盾士長岡薩,來自第七兵團。這位是,」他接着又補充道,「卡斯通,來自搜魔人社團。」

「您在此之前曾到德瑪西亞境內做過客,對吧?」卡斯通開門見山地說。「您應該知道石規吧?」

「是的,我此前來過這,善良的搜魔人,」阿爾真說,「我知道貴國的規矩和制度。我將最受石規,絕不在貴國境內使用我的……天賦。我鄭重承諾。」

「很好,」卡斯通說,「搜魔人阿爾諾和我將與您同行,從現在開始,到您離開德瑪西亞為止。我們的職責是監督您信守承諾。請知悉,若您不遵守我們的法律,就會招致相應的後果。但如果您對您……所謂的天賦……有相應的自製,那就一切都好。」

阿爾真身鞠一躬,依然保持微笑。

「那就啟程吧,」岡薩說,「當然了,您的衛隊需要留在邊境線以外。」

「當然,當然。」阿爾真說着,轉身揮一揮手,打發走了隨員。「喔嗤!你們走開!」

齊特里婭看到他奇怪的行為強忍住笑。那些不苟言笑的騎手轉過了身,其中一人抓着特使坐騎的韁繩,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我們也上路吧!」阿爾真將雙手拍在一起說道。

距離河港小鎮麥特里奇有三小時的路程,那裡已經備好了帆船,將載他們駛進都城。齊特里婭很意外,阿柏馬克的特使居然沒有拖慢速度,輕鬆跟上了岡薩定下的步調,他每走一步都堅定地把木杖敲在地面上。

他們的行軍穿過了強風吹拂的荒野和溪谷。從北方冷山上吹下來的大風像鞭子一樣抽在身上,讓齊特里婭寒冷徹骨。德瑪西亞一行人繼續跋涉,他們裹緊了斗篷的領口,儘可能禦寒保暖。穿着熊皮的特使似乎並沒有受天氣影響。

在齊特里婭的所知所感中,阿爾真是個友善隨和、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的人。但她提醒自己千萬不要被安全的假象誘騙。奧術魔法充滿了欺騙和花招。雖然德瑪西亞人全都表情嚴峻、不苟言笑,顯然在這名法師身邊感到極不自在,但是阿爾真倒是輕鬆地講着他家鄉的故事打發時間。大多數故事都在講豪飲麥酒、彰顯力量、還有誇張的英雄功績,不過他很會講故事,所以這樣打發時間總比始終沉默要好。

「……然後那頭巨獸大吼一聲。它說:『你到這,不是來打獵的吧?』」

這個高大的人被自己的髒段子逗得哈哈大笑,彎下腰用力拍自己粗壯的大腿。齊特里婭在隊形中的位置緊挨着這位特使,她發現自己也下意識地露出了微笑,雖然她明明是在對故事裡的不雅頻頻搖頭。

「聽懂了嗎,妮子?」阿爾真直接問齊特里婭。「他這麼說是因為他以為那個人是——」

「哎,我知道。」齊特里婭連忙說道,同時抬起一隻手打住阿爾真的解釋。

在他們走到一半路程的時候,天空開始下雪。最初雪花很小很輕,但很快就開始變得厚重,最後甚至嚴重影響了能見度。很快,地面和道路就全都蓋滿了白雪。空中的落雪阻隔了一切聲音。特使在整個縱隊的最中間,齊特里婭走在特使身邊。她越過肩膀向後偷瞄,看到兩名搜魔人落後了幾步,拉開的距離剛好讓他們處於聽覺範圍之外。而且兩名搜魔人都戴上了罩帽禦寒。

「我很好奇。」齊特里婭壓低了聲音,希望只有特使能聽到。

「好奇的力量很強大,」阿爾真說,「有的時候還很危險。」

旁邊的士兵瞪了她一眼,似乎是要她保持安靜。齊特里婭把話咽了回去,他不確定是否應該繼續問清楚,還是應該就此作罷。她的好奇心占了上風。

「你知道石規,也應該至少聽說最近德瑪西亞遭遇了一些……挑戰。」她說。

「我知道。」阿爾真說。他的輕率蕩然無存,表情嚴肅下來。「這就是領主派我過來的原因。這就是你們所有盟國都派來特使的原因。」

「既然知道,為什麼你的領主還派你來呢?」

阿爾真低頭看她,提起一邊的眉毛。「我是阿柏馬克的首席顧問,我是合適的人選。」他說。他看到了她的驚訝,於是露出苦笑。「你們邊境以外的世界是不一樣的。如果你想討論打鐵的事,就要找鐵匠,對吧?而像這種情況,還有誰比一名法師更合適呢?」

齊特里婭開口想說些什麼,然後又閉上了嘴。

就好好把他安全送到都城吧。她對自己說。

越快完成這次任務越好。

當他們接近麥特里奇鎮的白牆的時候,黃昏已經臨近了。城門的守衛向他們敬禮,鎮上的人們畢恭畢敬地站在路旁,一行人沿着主路向前行進。

「我們在下個交匯口往西北方拐,」卡斯通說。大雪開始變得稀疏,他撤下了罩帽指向西北方。「碼頭就在那個下坡的盡頭。」

「你以前來過這裡嘍,搜魔人殿下?」士兵們收到岡薩的命令,開始向搜魔人所指的方向前進,於是齊特里婭問道。那位搜魔人點了點頭。

「曾有個小女孩住在這裡,」他說。「她是個強大的法師。」

「你……逮捕她了?」齊特里婭睜大眼睛問道。

「她是自首的,」阿爾諾輕描淡寫地說。「她的災疾是良性的。也給她登記在冊了。一般來講,像她那樣的不應該被收監,但自從——」

「阿爾諾!」卡斯通厲聲打斷他。

年輕的搜魔人閉上了嘴,看上去很受打擊。

「走吧,」卡斯通說,「我們最好不要耽擱。」

在這樣的傍晚,通往碼頭的小路十分繁忙。

結束一天勞作的船夫正在爬上坡,走在各自回家的路上,或者走進沿途眾多小酒館的某一間。孩童在雪中互相追逐打鬧,一對精神的獵犬齊步並進。店主們紛紛站在自家店門口,街上的攤販在叫賣自己商品的價格。

士兵們還沒走完下坡的三分之一,齊特里婭就感到街上的氣氛變了。

一開始只是路人的黑臉和幾句呢喃。幾撮鎮民聚在門口和巷角,一邊低聲交談一邊指指點點。一名漁夫往地上啐了一口,一臉憤怒。

「讓路,公民。」岡薩吼道。那個人讓開了,看上去極不情願。

齊特里婭很驚詫。她沒想到德瑪西亞人能表現出如此直接的敵意,雖然說都城裡發生了那麼多事。

「收緊隊形。」岡薩說。士兵們立刻做出反應,把那名法師和兩名搜魔人保護在縱隊的中心。

一塊石頭打在一名士兵的頭盔側面。又一塊石頭,從另一個角度扔出來,擦過卡斯通的額頭,見了血。

齊特里婭借着喘息咒罵街道的狹窄。幾乎沒有什麼迴旋的空間,而他們下坡的路已經走出太遠,不能回頭了。他們必須繼續走到碼頭。

「架盾!」岡薩大喊一聲,盾士長顯然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前進,急行軍!」

士兵們立刻加快了腳步,沿着街道向前猛衝。

「皇威在上,誰敢擋路!讓開!」岡薩大吼道。大多數鎮民都遵命讓路,跌跌撞撞地從士兵前方躲開,但在前面稍遠的地方,齊特里婭看到的東西讓她全身血液冰涼。

兩台推車從前方的小巷裡冒了出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憤怒的鎮民擠在他們前方。齊特里婭左右掃視,兩側店面的白色石牆越來越近,他們就像身處一道峽谷。她突然發現所有的門窗都被關嚴鎖緊了。

「這是陷阱!」她嘶聲說道。

「沒錯。」岡薩說。他借着氣息咒罵了一聲。

「停!向後轉!」盾士長大喊道。士兵們立刻做出反應,原地轉身。他們全都架起了盾牌,但沒人抽出武器。

兩名搜魔人緊緊站在特使兩側。他們三個被保護在盾陣的中心。

「不好!」齊特里婭大喊。「這邊也被擋住了。」

現在他們面向來時的路,看到鎮民迅速推出另一台推車,擋住了他們的退路。

「把他交給我們,誰都不用受傷!」一個壯實的男人站在推車頂上說。他看上去像是當地的鐵匠,身上穿着厚皮圍裙,手上拿着一把錘子。

「讓路!」岡薩命令到。

那名鐵匠可能是這群暴民的發言人,他一動沒動。

「沒那麼容易,小子。」他一邊說着,把錘頭敲在另一隻手的掌心,是在無言地威脅。

雖然一些人逃離了着緊張的對峙現場,但更多鎮民都聚集在街道的兩端。其中許多人手裡都握着農具、伐木斧、還有其他能湊合當武器使的東西,但也有幾個人腰間挎着入鞘的刀劍。雖然他們的裝備遠不及面前這群士兵,但他們並沒有被嚇住。

「我再說一遍,讓路。」岡薩說。

作為回應,一塊石頭打在了齊特里婭的盾牌上。她身邊的士兵——巴克——想要抽劍出鞘,劍刃舔着劍鞘發出嘶嘶聲。

「別亮劍!」齊特里婭大喊着,用手頂住了劍柄。「這些是德瑪西亞人,是我們發誓要保護的人。」

巴克比齊特里婭的年齡和資歷都更老,他怒吼一聲把她推開,但他們的盾士長用一聲嚴厲的命令阻止了他。

「她說得對,」岡薩低吼道,「沒我的命令不許拔劍。」

人群變得更加激憤,吵吵嚷嚷、咄咄逼人。

在喧鬧之中,齊特里婭聽清了幾個人的話。

「你會付出代價的,豬玀!」一個女人叫喊。

「拿下他,拿下他!」一個已經步入暮年的老漢大吼,他的舉止有點像是一名老兵。

「我們應該把他交出去。」巴克嘟囔着說。

齊特里婭瞪了他一眼。「阿爾真特使是我們宣誓保護的人!」她厲聲說,「你榮譽何在?」

「他只不過是個法師。」另一名士兵說,不過齊特里婭並沒看到說話的是誰。

一口陶罐扔到了士兵們的防線上,打在一面盾牌上以後摔成了碎片。一大塊砌牆用的石磚擊中了另一個士兵的肩甲,由於從正上方直接拋下,打得他跪倒在地。他的戰友們迅速扶他站起來,齊特里婭抬起頭看到周圍的房頂上人頭攢動。

她看到屋頂上一個帶着罩帽的人扔出了什麼東西。齊特里婭本能地擎起盾牌,保護身後的特使。一塊生鏽的馬蹄特打在了盾牌彎曲的表面上,噹啷一聲掉在地面,沒有傷到任何人。如果它命中目標,足以奪人性命。

那名法師點頭致謝。現在他露不出笑容了。

「我們將把你毫髮無傷地帶出去,以我的榮譽起誓。」齊特里婭說。

鎮民包圍了他們,依然在大吼大叫,不過暫時似乎還沒有人想要靠得太近。即便如此,齊特里婭知道距離某個人衝撞陣線只是時間問題,而她更怕的是開始衝撞陣線以後還會發生什麼。

「我們必須離開這裡!」她大喊道,這時更多石塊、磚頭和瓦礫碎屑開始在士兵們的鎧甲上敲敲打打。

「如果我們發起衝鋒的話,會造成公民傷亡的。」盾士長岡薩說。

「可能這是我們的唯一選擇了。」卡斯通說。齊特里婭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除非……

「那扇門!」她一邊呼喊,一邊指着附近一扇鎖住的商店正門。

「值得一試,」岡薩說。「以我為準,半圓陣!」

士兵們流暢地變換陣型,組成了一道弧形的盾牆,背靠着商店門面。

「齊特里婭!巴克!」岡薩命令道,「把門撞開!」

二人走出陣列,搜魔人和阿爾真依然在防線的保護中,巴克不耐煩地推搡着擦過特使。

「別擋路,法師。」他沒好氣地說。

齊特里婭看到阿爾真深吸一口氣,冷靜地未作反應。她繞開法師迅速來到門前,對巴克點了下頭。

「數到三,」他說,「一,二,三!」

他們踢在兩扇門板上,力道十足。

「再來!」

他們又踢了三次,把全身的重量都用在腳上,最後隨着一聲清脆的木料破裂聲,兩扇門向內側轟然敞開。

「走!」岡薩喊道。「帶上特使和搜魔人,找出口!我們在這攔住他們!」

看到他們千夫所指的目標即將逃脫,暴民們立刻向前迸發,衝撞盾牆。

「跟我走!」齊特里婭命令道,然後進入了黑暗的店鋪,面前架着盾牌。「一定有後門。」

看起來,這家店是做蠟燭的。架子上排列着上百根蠟燭,同時還有許多種花香襲擊齊特里婭的口鼻。

「這兒!」巴克喊了一聲,消失在店鋪後面。

「跟緊了,」齊特里婭說。阿柏馬克的特使和他一左一右兩名搜魔人立刻跟了上來,然後她循着巴克的方向進入店鋪深處。

他找到了一扇通往儲藏室的門,裡面擺滿了木桶、麻袋和碼起來的板條箱。屋裡漆黑一片,齊特里婭只能勉強看到巴克的身影在她面前幾尺遠的地方。

「要是有根蠟燭就好了,嗯?」阿爾真輕輕地說,齊特里婭撲哧一聲,趕快用手捂住嘴。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間。

然後隨着一聲木料碎裂的聲音,光線突然進入這間儲藏室,是巴克把後門踢開了。門外的小巷沒有人。

巴克讓出門口,示意齊特里婭和其他幾人先走。

「走!」他說,「我斷後!」

齊特里婭點點頭,向前開路,帶着阿爾真和兩名搜魔人走了出去。她走出門還沒到十步,就有一個人從旁邊的陰影中站了出來,擋住了她的路。

這是一位赤褐色頭髮的婦女,她雙手捧着一把重弩。就在齊特里婭打着滑站定、舉起一隻手警告後面的人的同時,那名婦女舉起武器對準了他們的方向。

時間似乎變慢了。

雪片又開始飄落,厚重的雪花無聲地落下。人群的喧鬧和她戰友們的喊聲變得十分微弱,在主路旁的這條後巷裡,一切都很安靜。

齊特里婭看到那個婦女的眼眶濕紅,似乎剛剛哭過,而且她的表情悲痛欲絕。

是什麼東西把這個鎮子變成這種狀態?在齊特里婭的閱歷中,她祖國的人民向來都遵紀守法、恬淡寡慾。為什麼這座鎮子如此憤怒?

「請讓開,」那名婦女對齊特里婭說道,她的雙眼在懇求。她的聲音顫抖哽咽,飽含的情緒噴薄欲出。「謝謝。」

「這個人是盟國來的特使,」齊特里婭用平靜的聲音說,就像是在對一匹易受驚的馬兒說話,「我不能讓他受到傷害。」

「什麼?」那名婦女皺着眉頭說。

「別這麼做,」齊特里婭說,「這個人受到德瑪西亞的保護。」

然後那名婦女笑了,絕望的笑聲近乎瘋狂。

「我要的不是他,」她說,「是搜魔人。那邊那個。」

那個時候齊特里婭才意識到,重弩瞄準的是卡斯通。

「我的女兒從沒犯過任何錯!」婦女說着,淚水開始順着臉頰向下流。「琪拉主動選擇站出來,告訴搜魔人自己的能力。她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不想讓家裡人傷心,不想讓鎮上的人難過。大家都愛她!所有這些事端——都是你挑起的!」

「你帶走了她女兒……」齊特里婭悄聲說着,看向卡斯通。

那位搜魔人嚴峻地點點頭。

「我們別無選擇,」他說,「法律已經修正了。任何已知帶有魔法能力的公民,無論是否屬於良性,都要求被帶走接受審判。王國境內所有法師沒有例外。」

「她只是個孩子!」婦女大喊道,突然將弩戳向那個搜魔人的方向。「你把她關起來了!和那些罪犯關在一起!或者她已經被放逐了,獨自一人在荒郊野外!你給她判了死刑!」

齊特里婭抽了一口氣,她確定這一發弩箭必定要射出來了……但卻沒有。至少暫時還沒有。

「琪拉危害不到任何人!」婦女哭喊道,「她總是哭着睡去,希望她天生與別人一樣。而你卻抓走了她。你是怪物!」

「法律就是法律。」卡斯通說。

「法律錯了,」婦女說,「她是我的生命,你把她奪走了。現在我也把你的奪走。」

她的環過扳機的手指漸漸扣壓扳機……但她猶豫了,因為齊特里婭擋在了她和搜魔人之間。

「請讓開,」婦女哭着說。「我不想讓沒責任的人受到傷害。」

「我不能讓你這麼做,」齊特里婭說,「把弩放下。」

「我的命沒了,」婦女說,「他的也不該留。」

「如果你這麼做了,就回不了頭了,」齊特里婭說,「如果你的女兒回家了,卻發現你因為現在所做的選擇而不在了,怎麼辦?」

「被搜魔人帶走的人都有去無回,」婦女說,「琪拉不可能回家了。」

她聲音中的絕望令人心碎,刺中了齊特里婭的靈魂。

「你怎麼能那麼肯定,」齊特里婭懇求道,「你欠她一份回家的等候。她需要你。」

婦女的臉龐在悲傷中坍倒,淚水放縱地流淌。但她沒有放下弩。

齊特里婭向前邁出一步,向她伸出手。

「我來幫你,」齊特里婭說,「我向你保證,我將盡我所能,找到你的女兒。」

齊特里婭可以肯定,她無法走到婦女身邊。在這個距離,一把重弩的力道足以貫穿她的胸甲。

「拜託了,」她說,「你需要堅強起來。為了琪拉。」

女人癱倒在地,鬥志全無。但她倒下的同時,也終於輸給了悲傷和勞累,她的手指扣緊了扳機。

一聲脆響,然後是一聲急促的弦音,弩發射了。

那支弩箭撕裂空氣,打在小巷的白石壁上彈開。齊特里婭飛速轉身,看到弩箭呼嘯着經過卡斯通和阿爾諾,距離那位年輕的搜魔人只有幾寸遠,然後直直地飛向巴克。

齊特里婭看到阿柏馬克的特使微微動了幾根手指,稍稍轉了下手腕。弩箭偏折了方向,就像是有一堵透明的牆斜着立在巴克的前方,最後弩箭從他肩膀上掠過,沒有傷到人。

齊特里婭後脖頸的汗毛立刻直立,她知道自己剛剛看到了什麼。

巴克目瞪口呆。弩箭本應該命中他的咽喉,齊特里婭能看出來,他自己也知道這一點。那位高大的穿着熊皮的特使對着她微微使了個眼色。

年輕的搜魔人蹲到了地上,正在氣喘吁吁。卡斯通緊緊靠着小巷一側的牆壁。婦女跪坐在落雪的地面上,已經泣不成聲。

齊特里婭急忙跑到她身邊,從她顫抖的雙手中溫柔地拿開重弩。然後她抱住了那名婦女,心貼着心。

「別抓她,」齊特里婭看着卡斯通說,「這是一場意外,沒別的。」

那位搜魔人猶豫着,看上去很焦慮。

「沒人受到任何傷害,」齊特里婭繼續說,「她已經受盡苦難了。拜託。」

卡斯通嘆了口氣,揉了揉眼睛。

「這不是我社團的管轄範圍,」他最後開口說,「因為這裡沒有動用魔法,所以這件事由你們決定。」

齊特里婭與巴克目光對視……但他什麼都沒有說。

鎮上的暴民正在一次次地衝撞德瑪西亞士兵的盾牆,拳打腳踢。破瓶子、碎石頭打在盾牌和頭盔上,但士兵們依然沒有拔刀。

隨着一聲大喊,齊特里婭再次出現在蠟燭商店裡,帶着那名紅髮婦女,一隻手摟着她肩膀,然後鎮民們後退了。

「羅莎琳?」壯碩的鐵匠喊道。

「琪拉不會希望看到我們這樣,」婦女呼喊道,「她不會希望任何人因她而受傷。」

她的突然出現讓人群靜止下來。少數幾個人還在動手,對着盾牆推推搡搡,但其他人都推到後方,突然不知所措。

「把街道讓出來!」岡薩吼道。「馬上離開,就不會深究!」

鎮民們都看向那名鐵匠。

「照他說的做吧,」他說,「結束了。」

人群的暴怒和憎恨消散了,就像曙光照耀下的晨霧一樣。不一會,他們就變回了普通的公民,臉上再也沒有扭曲的憤恨和狂怒。許多人都低下頭呢喃着,自慚形穢。

岡薩點了一下頭,士兵們給鐵匠讓開了空隙,讓他穿過陣線,擁抱那位婦女。

「你們其他人,回家去!」岡薩對附近磨磨蹭蹭的人群命令道。他本可以把他們全都聚成一堆,挨個扣押,但齊特里婭很高興看到他選擇了懷柔處置。

齊特里婭環顧四周。如同奇蹟一般,除了幾處剮蹭和淤青,無論是士兵還是麥特里奇的公民都沒人真正受傷。鎮民們漸漸散開,順道拖走了推車。

盾士長岡薩看着齊特里婭,鬆了一口氣。

「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他緩緩搖着頭說,「但多虧了你,士兵,今天避免了一場災難。」

齊特里婭突然感到身心俱疲,沒有力量回答。她木訥地點點頭,重重地坐在旁邊的台階上。

士兵們依然在謹慎地看着最後幾個徘徊的鎮民。巴克站在附近,他的臉上陰雲密布。齊特里婭的目光游移到兩位搜魔人身上,他們表情嚴峻,然後她又看向那名婦女,羅莎琳,她正在鐵匠的懷中哭泣。

所有這些人都是德瑪西亞人,心中都懷着善意,但最近的行動卻讓他們兵戎相見。

德瑪西亞即將迎來艱難時刻,她暗自想道。

不,她糾正自己。

艱難時刻已經到來。

英雄屬性

生命值:525(+ 115/每級))
生命回復/5秒:9 (+ 0.9/每級)
法力值:280(+ 50/每級)
法力回復/5秒:7(+0.8/每級)
攻擊力: 61(+ 3/每級)
攻擊速度:0.645(+3.5%/每級)
射程:175
護甲:27(+ 4/每級)
魔法抗性:32(+ 1.75/每級)
移動速度:340

偷男設定圖

英雄技能

Sylas skill.png

破敵禁法(被動技能)

在施放一個技能後,塞拉斯的下次普攻將環繞自身揮舞他的盈能鎖鏈並對命中的敵人造成(+1.3AD)(+0.25AP)魔法傷害。可以充能3次。

對小兵造成(+0.4AD)(+0.2AP)傷害,並能斬殺生命值低於25的、作為次要目標的小兵。

當被動技能可用時,塞拉斯獲得80%攻擊速度。

Sylas skill.png

鎖鏈鞭擊(Q技能)

塞拉斯將鎖鏈甩到一個X型區域內,鎖鏈會在目標位置交叉並對敵人造成40/60/80/100/120 (+0.4法術強度)魔法傷害和持續2秒的15/20/25/30/35%減速效果。

在0.5秒後,魔法能量將從交叉點迸發,造成60/115/170/225/280 (+0.8法術強度)魔法傷害並將減速效果提升50%。

迸發只能對小兵和野怪造成40%傷害。

消耗:50/55/60/65/70法力

冷卻時間:10/9/8/7/6秒

Sylas skill.png

弒君突刺(W技能)

塞拉斯帶着魔法之力躍向一名敵人,造成65/100/135/170/205 (+0.85法術強度)魔法傷害如果目標生命值低於40%,則造成50%額外傷害

對敵方英雄造成傷害的同時會治療塞拉斯70/90/110/130/150(+0.5AP)生命值,如果塞拉斯低於40%生命值,治療效果會提升100%。

消耗:70/80/90/100/110法力

冷卻時間:13/11.5/10/8.5/7秒

Sylas skill.png

潛掠/強擄(E技能)

塞拉斯突進至一個位置。並且獲得一層60/90/120/150/180(+0.9法術強度)的護盾

再次施放:塞拉斯將他的鎖鏈向一個方向揮出,將他自身拉向命中的第一個敵人並造成80/130/180/230/280 (+0.2法術強度)魔法傷害和0.35秒擊飛效果。

消耗:55/60/65/70/75法力

冷卻時間:14/13/12/11/10秒

Sylas skill.png

其人之道快樂偷男(R技能)

塞拉斯朝一個已被選定的敵人甩出一條鎖鏈,以使他自身可以施放該敵人的終極技能,效果與原技能一樣,技能等級基於他自身的終極技能等級。

從一名敵人處竊取技能後,會進入一段相當於200%目標終極技能冷卻時間的、只針對該名敵人的冷卻階段(基於塞拉斯的終極技能冷卻時間,最小值為40秒),期間無法再次竊取該名敵人的終極技能。

塞拉斯會使用一部分法術強度來為那些純靠攻擊力收益的敵方技能增加傷害,轉化率為 0.4法術強度:1.0額外攻擊力,相應地,0.6法術強度:1.0總攻擊力。

消耗:75法力

冷卻時間:100/70/40秒

英雄皮膚

默認皮膚
偷男原畫.jpg
竊魂修羅
竊魂修羅塞拉斯.jpg
弗雷爾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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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計劃:逆流
源計劃 逆流 塞拉斯.jpg
至臻 源計劃:逆流
至臻 源計劃 逆流 塞拉斯.jpg
幻靈戰鬥狼
幻靈戰鬥狼 塞拉斯.jpg
灰燼殺手
灰燼殺手 塞拉斯.jpg

英雄趣事

  • 塞拉斯是繼重做之後又一個在一年內幾乎每個版本更新都砍一刀的苦逼英雄。從一開始的技能數值,再到W的斬殺、E的護盾、被動的傷害,包括特殊機制在內的一切都和前面的三兄弟姐妹一樣被削了個遍。很快吳亦凡也要成為偷男的難兄難弟了
  • 塞拉斯是聯盟中唯一一個可以偷取對方技能的英雄,如果對面有石頭人死歌這一類的英雄,塞拉斯將會享受到極致的快樂。反之,有VN、劍聖、巴德這一類的英雄時,塞拉斯就成了痛苦偷男 但實際上塞拉斯偷到劍聖的大招不必用,靠劍聖大招被動擊殺減基礎技能冷卻就可以讓塞拉斯大殺四方
  • 塞拉斯偷狐狸大招的話能打出正版更加理想的效果什麼?萌百都在乳狸?
  • 塞拉斯偷走龍女大招之後會消耗藍條,只要一直有藍的話就能一直保持龍形態用龍女的強化E,也能做到比正版更加理想的效果在無限火力里只能持續5分鐘
  • 不止是龍女,塞拉斯偷走傑斯蜘蛛等變身系英雄的大招變身之後。頭像和英雄稱號也會變成相應的英雄,並且只要不按大招就能一直保持這個變身形態,把偷男當炮形態傑斯、蜘蛛形態蜘蛛、豹形態豹女來玩
  • 如果偷到的是烏迪爾的大招,塞拉斯會用一種極為失望的語氣說:我就…湊合着用吧 或者 我感覺自己被騙了。 之類的話
  • 雖然叫快樂偷男,但是沒有快樂風男要快樂
  • 破敗之王"聽說你叫BUG?巧了我也是"。英雄聯盟設計師最頭痛的兩位英雄之一,bug非常多, 設計師頭髮少
  • 皮球來回踢的bug:現在壓力來到了佛耶戈這裡
  • 塞拉斯的商城表情弱爆因為極具攻擊性而在各個服務器都有極高的持有率和使用率。

注釋與外部鏈接

  1. 因為塞拉斯被稱為偷男,而王者榮耀圈在近年來的一系列偷梗行為被稱之為電競塞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