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政策修订增补工作正在进行中,欢迎参与!
  • Moegirl.ICU:萌娘百科流亡社群 581077156(QQ),欢迎对萌娘百科运营感到失望的编辑者加入
  • Moegirl.ICU:账号认领正在试运行,有意者请参照账号认领流程

用戶:Selfice/圖書館/虛妄的城郭

萌娘百科,萬物皆可萌的百科全書!轉載請標註來源頁面的網頁連結,並聲明引自萌娘百科。內容不可商用。
跳至導覽 跳至搜尋

編者序

這是煙樓-天青-鳴與旋風丶爆竹比試的作品《虛妄的城郭》,前兩節是旋風丶爆竹的作品,後兩節是煙摟-天青-鳴的作品,這個比賽的原動態:
煙樓天青
2021-08-07 14:57

接下來會有一個小活動,@旋風丶爆竹 和我私底下進行了一次小比試。 內容是比試續寫,規則就是以下的六點 1.我們擬定一個題目作為這次短篇小說的標題,具體的內容還分為三個部分。 2.三個部分內容的標題都已經提前確定,其中還各自包括一句話附加信息。 3.前兩個部分由其中一個人先寫,然後對方按照自己的想法進行修改。 4.先寫的人不能再修改前兩個部分,另一人修改完畢後,同時發出各自的前兩個部分。 5.在前兩部分內容發出後,我們再分別寫出各自的第三個部分,最後同時發出來。 6.三部分都發出後,由投票決定,誰的劇情更加跌宕起伏,更加精彩。

關於專欄發佈的規則是這樣的: 1.煙樓-天青-鳴和對方先同時發出前兩部分,但是我們有可能不是發的自己的,而是發對方的。 2.第三部分也是同時發,同樣他們有可能不是發的自己的,而是發對方的。 3.但是,無論是誰,都不能兩次都發自己的,或者兩次都發對方的,也就是說一定是錯開的。

所以根據第三點,觀眾們就可以知道交錯開看的就是同一個人寫的故事了,這是考慮曝光度的問題。

投票投的內容到時候是這樣: ·你覺得發在【煙樓-天青-鳴的第一篇】+【對方的第二篇】的劇情精彩 ·還是發在【對方的第一篇】+【煙樓-天青-鳴的第二篇】的劇情更精彩

第三篇為煙樓-天青-鳴所著,前兩篇無論是誰寫的都幾乎一致。

據悉,比試結果應該是旋風丶爆竹勝出。[來源請求]

序:虛妄的城郭

煙樓-天青-鳴

虛妄無比的城郭,一隻小鳥飛了進去。

它一邊飛翔,一邊長大。

一邊生存,一邊死亡。

讓我緊跟着你,起承轉合。

就讓我代替你,承先啟後。

旋風丶爆竹

在這虛妄的城郭,有一隻小鳥飛了出去。

它一邊飛,一邊長大。

一邊生存,又一邊死亡。

就讓我緊跟着你,起承轉合。

就讓我來代替你,承先啟後。

第一幕:籠中鳥

煙樓-天青-鳴

籠中鳥,籠中鳥,誰是籠?誰是鳥?


♫:籠中的鳥兒啊~何時何時出來呢? 在黎明的晚上~鶴與龜滑倒了......

哼着曲,此時此刻的我,正閉着眼,雙手捂着自己的眼睛。現在,我才是鬼!

「那....後方的傢伙....是誰呢?」



決定了!不能再等了!慢慢地,顫抖的雙手得以放下,等候已久的雙眼也終於睜開。掃視周圍,雪地里,空無一人,有一個人的腳印,那也只是我自己。除此以外,只有一片白色…………



寂靜的夜晚,一雙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盒火柴,剛點燃起火,一陣寒風襲來,火被吹滅。接着拿出了第二根火柴......火滅了。三根......滅了......終於火堆升起,火光照亮了周圍,衣衫襤褸的一人盤坐在一旁,微小的火光庇護着疲倦不堪的身軀,無神的雙眼盯着火堆出神。旁邊散着一張張報道着巨大火災的報紙



「咚,咚,咚。」

幾聲清脆響亮的敲門聲透過木質的房屋結構,從門口,一直傳遞到了我的房間,順着牆壁,傳到了我的耳中,還隱約有交談的聲音,看起來不速之客不止一位。

今年差不多七八十歲了吧,前不久相侍多年的老伴也先我一步而去,這大冬天的,究竟會有誰來找一個孤寡老頭呢?

「來~了~」

我真的很想讓所有的麻煩事都離我遠去,或者睡着後永遠都不要在醒來,結果我還是撐着着自己顫顫巍巍的身體,儘快地穿好了衣物,一步一步穩重的下了樓梯。

我來到了門前,艱難地打開了那並不厚重的木門,一陣冷風夾帶着冰霜碎屑,和幾張被燒得殘破不堪的黃紙近了屋。兩個身穿制服的高大身影像雕像一樣立在門前,狹小的門框讓朝陽的照射比陰影更先一步地道達了屋內。

「原來是警察同志,天冷~進來說話。」門外的冷氣不斷倒灌肺中,抽了幾十年的煙,現在但凡碰點冰寒,身體就止不住的「咳咳.....咳咳咳.....」

「不用麻煩了。」其中一個警察從懷裏拿出了一張照片問道:「老人家.你認識這個人嗎?」

本着怕麻煩的心理我懶得看照片,只是草草地回答:「不認識。」

警察又將另一張照片往我這邊湊了湊,指着其中一個人問道:「那這個人呢?你這幾天有看到過她嗎?」

沒辦法,帶上老花鏡一看,才看清,那是一張全家福的照片,照片上有一對年輕男女和一個小女孩,而警察的食指正對着其中的小女孩」

「沒見過。」不為別的,就算我真的見過,估計也記不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知道他們家發生火災的事情嗎?」又是一個問題接踵而至。

「火災?不知道。」

「我們現在正在找她,如果你有什麼發現,記得聯繫我們,這是我的電話。」大開的門使得冷氣不斷地吹進屋裏,連我的眼睛也凍的直發抖,根本沒有心思聽他們多說一句,只是匆匆地接過東西。希望他們趕緊離開

「好的,好的。」在打發走警察之後,我回到了臥室,打開了床對面的14寸老舊黑白電視機,伴隨着一陣沙沙聲,屏幕亮起。

我躺回了床上,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將名片放了進去。並非是想看電視,只是養成了睡前看電視的習慣,伴隨着電視節目的聲音,乾澀的雙眼平緩的閉上了,不知過了多久。意識逐漸朦朧

「咚,咚,咚。」

又是一陣敲門聲傳來!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乾脆裝作沒聽見,不去理睬。

「咚咚咚咚咚咚......」

我繼續裝聾,心想着,是警察的話,一定又是一陣盤問。如果是別人的話,肯定會因為屋內沒人主動放棄的。我實在想不通,為什麼糟心的事情總是一件接着一件,我只不過想睡一個安穩覺,還能有誰在這漫天飄雪的寒冬里來找我呢?難不成是那個不孝子?不可能,他要來,辦葬禮時就該來了。

我也懶得想那些多餘的事情,不一會兒,敲門聲終於停止了,我終於享受着難得的寧靜,一不留神便很快睡去。

不知睡了有多久,剛睜開眼,就發現這把老骨頭又變的渾身僵硬也許是之前睡姿的關係,稍加緩和,我便起身準備弄點東西吃。經過窗口時,我向外看了一眼,外面的雪已經停了,也不再颳風了。冬日的陽光正用它所有的能量照耀着大地,可地面覆蓋的白雪仿佛是長在地上的苔蘚一般頑固,厚厚的,已經看不見路本來的模樣,也不見有融化的跡象。

在家裏檢查了一圈後,發現已經沒有多少糧食了,也該出去買點了。我披上了唯一一件連帽厚大衣,腳穿棉鞋,往兜里踹了一些錢後,正要開門。突然又想到,半路可能還會下雪,便又回頭帶了把雨傘。

就在我推開門後,眼前出現的一幕讓我放棄了出門的打算。只見一個小女孩昏倒在我門前的雪地里,她的穿着非常的單薄,不像是可以抵禦寒風的樣子。並且臉上,手上,身上都遍佈傷痕,難以想像她是怎麼堅持到這裏的。

人都倒在家門口了,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我打算把她抱進屋裏照料。可剛一抱起,我卻感覺她的身體很輕,估計是一路餓過來的。看年齡估計還不十幾歲吧。這偏僻的地方平時連外人也很少,她是怎麼過來倒在我的家門口?。我這腦袋很難去思考什麼複雜的事情。我氣都沒喘的就吧她抱上了樓,安置到了我的床上。擔心被子不夠,我將身上的大衣也蓋在了她的身上。突然我意識到,之前敲門的人,也許就是....她!我瞬間陷入了無盡的自責和懊悔之中:造孽啊!居然把一個小孩子關在外面受凍。自己圖這一時的寧靜,真的是害人不淺。既然是自己起的因就只能自己去吃這果。

為了挽救自己的過錯,我只能盡力照顧這可憐的娃。仔細想想還有什麼能做的?嗯。。。對了,她肯定還餓着。雖然糧食不多,但幾碗粥的量還是夠的,於是我開始燒水煮粥,也顧不上以後的口糧了

忙活了一陣,我終於煮好了一小鍋粥,小心翼翼的盛起一碗,放在了她的床頭柜上。不知是因為體溫回暖還是聞到了氣味,,她逐漸的睜開了眼睛。完了!我該怎麼解釋沒有開門的事!面對突然發現的問題,我的額頭開始不停冒汗.

「這裏是哪......?你是誰...是我......爺爺嗎?」女孩純潔的眼睛看着我慌亂的神情問道

我萬萬沒有想到,他會把我認作是她的爺爺,那就好辦了,唉!她好像就是照片上哪個發生火災亡父亡母的孤兒。也不用擔心有人會來找她,或許...這就是緣分吧!上天賜予我的女兒,是我的因果!

「凍傻了吧,爺爺我在晚到一會兒,你就凍死在外面咯。」說罷着搖了勺熱粥給「女兒」餵去。「謝謝爺爺,爺爺真好」「女兒」吸了一口說到:「我記不起好多事情,其實我連名字都忘了...」既然如此我便把老伴的名字給予了她,或許她就是她的轉世過來陪我安享晚年的。其實你叫........

此後的幾天,她一直躺在床上,而我則是打地鋪。她不僅僅是因為饑寒交迫而暈倒,還受了很嚴重的傷,並且很多傷口都是舊傷。

之後的日子,我把她當做我真正的孫女,反正這地方偏僻也沒人認識他。漸漸地她的狀況開始有所好轉。平日裏,我沒事做就看看電視,她有時候會擺弄擺弄家裏的那台無線電台。之前死寂的日子也終於迎來了久違的活力。我也把相遇的那天埋在心裏。然而我意識到要是警察再來到詢問那事情不就暴露了!不行!我不能讓人帶走她!我已經離不開她,她也離不開我,雖然這決定有些自私但這對與孩子來說是最好的結果!不能讓她暴露!我得把她保護起來。就像....我抬頭看了一眼屋裏的籠子,往內望去女兒正笑嘻嘻在逗着籠內的小鳥。

一天早上,門外又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我不耐煩地打開門沖外面的人吼道:「別敲了!」

「老人家,我們是警察,上次才來過這裏,還有幾個問題想......」

「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沒事別來打擾我,你們趕緊給我馬上走!」

「大爺請您冷靜一下,我們在一處樹林中發現了一具......」

還沒等他們說完,我就砰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他們也沒有逗留,喊了聲:有事打名片上的電話,便回頭就走了。

回過頭她卻不見了,不知道躲到什麼地方去了,是發現我在騙她了嗎?還是?我焦急地滿屋子尋找她,不多久

此時的屋外下着大雪,我找遍了屋子,也沒有找到她,包括我的雨傘和大衣也不見了,她一定是跑出去了。我望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大地,好像整個世界都失去了,正當我品味着絕望的時候,她居然又回來了!我沒有責問她什麼,她也什麼都沒有告訴我,是的,這樣就好。

只不過,自從那之後,她好像變了,亦或是從來都沒有變,只是我一開始沒有意識到,她的那眼神,自始至終都絕非是一隻籠中鳥會有的眼神,那是宛如被紅色的黑洞佔據一樣,在吸盡了作為人的所有理智之後所剩下的孤零零的瞳孔。她再也沒有叫過我一聲「爺爺」......

直到有一天,毫無預兆的,當我準備下樓的時候,只覺得後背被施加了一個向前的力。我就這樣失去了平衡,直勾勾地從樓梯的最頂端,狠狠地摔到了地面上。隨之而來的是骨頭碎裂的聲音,身體多處出現陣痛,我奮力起身。但雖有意識身體卻不能控制。馬上,意識也迅速朦朧,我用盡最後一絲氣力轉動眼球向頂點望去,我看到..............一雙小腳。

很快,劇痛逐漸消失,血跡染滿了視野,寒冷迅速爬滿了身體,而我的意識開始消散,似乎耳邊還有一句低語,反正我也聽不清了......

「有些事情我真的非常擔心,真的對不起,我的好爺爺!」

旋風丶爆竹

第一幕:籠中鳥 共依存

籠中鳥,籠中鳥,是誰成為了替死鬼?


「籠中的鳥兒啊,何時何時出來呢,在黎明的晚上,鶴與龜滑倒了......」

遊戲進行時候的歌詞圍繞在我的周圍,此時此刻的我,正閉着眼,並用雙手捂着自己的眼睛。現在,我就是鬼!

「正後方是誰呢?」

我已經決定了,就是今天了,一刻也不能再等待了,我睜開了緊閉的雙眼,將捂住眼睛的手放下。雪地里,身邊空無一人,只有我一個人來到這裏的腳印,除此以外,什麼痕跡也沒有留下。

「真是累啊,不過也沒有多少的時間休息了。」我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那帶着殘留體溫的空氣也在一瞬間就凝結了。

我從口袋裏拿出了一盒火柴,拿出了一根火柴,試圖劃燃它,一陣寒風吹來,火柴熄滅了。我拿出了第二根火柴......滅了。三根......滅了......我終於將火堆升起,並燒掉了自己的衣服來取暖,瘋狂的火光在我的眼中舞動,正如身後幾里的火光一樣閃耀。



「咚,咚,咚。」

幾聲清脆響亮的敲門聲透過木質的房屋結構,從門口,一直傳遞到了我的房間,順着牆壁,床,最後傳到了我的耳中,還隱約有交談的聲音,看起來不速之客不止一位。

我今年已經七十八歲了,前不久剛剛才死了相侍多年的老伴,這大冬天的,究竟會有誰來找我這樣的一個孤寡老頭呢?

「來~了~」

我真的很想讓所有的麻煩事都離我遠去,最好是永遠都不要在床上醒來,但我還是驅動着自己顫顫巍巍的身體,慢吞吞地穿好了衣物,一步一步爬下樓梯。

我來到了門前,艱難地打開了那並不厚重的木門,一陣冷風夾帶着冰霜碎屑,和幾張被燒得殘破不堪的黃紙近了屋。兩個身穿制服的高大身影像雕像一樣立在門前,狹小的門框讓兩個凡人都顯得如有遮天蔽日之能,朝陽的照射讓陰影比本人更先一步地進了屋。

「原來是警察同志,天冷,進來說話。」冷氣不斷倒灌乳肺中,我用幾十年的老煙嗓表達着我拙劣的歡迎。

「不用了。」其中一個警察從懷裏拿出了一張照片問道:「你認識這家人嗎?」

老眼昏花的我根本就沒有細看照片,只是草草地回答:「不認識。」

警察又將照片往我這邊湊了湊,指着其中一個人問道:「那這個人呢?你這幾天有看到過她嗎?」

我這時才看清,那是一張全家福的照片,照片上有一對年輕男女和一個小女孩,而警察的食指正對着其中的小女孩,她穿着一身顏色非常鮮艷的衣服,簡直是這個寒冬世界裏不存在的顏色一樣,是屬於小孩子獨特的生命力。

「沒見過。」我沒有改變我的態度,不為別的,就算我真的見過,估計也已經記不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知道他們家發生火災的事情嗎?」又是一個問題接踵而至。

「火災?不知道。」

「在現場沒有發現這個孩子,我們現在正在尋找她,如果你有什麼發現,記得聯繫我們,這是我的電話。」大開的門使得冷氣不斷地吹進屋裏,我的眼睛也凍的直發抖,根本沒有心思聽他們多說一點東西,只是匆匆地接過一個類似名片的東西。

「好的,知道了。」在打發走警察之後,我回到了臥室,打開了長年累月放在床對面的14寸老舊黑白電視機,伴隨着富有年代感的沙沙聲,我坐回了床上,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將名片放了進去。剛準備鬆一口氣,眨眨眼,準備看看電視舒緩一下心情,時間好像忽快忽慢一般,就這樣過了有半個時辰左右。

「咚,咚,咚。」

又是一陣敲門聲傳來,我實在很不耐煩,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乾脆裝作沒聽見,不予理睬。

「咚咚咚咚咚咚......」

我繼續裝聾作啞,心想着,如果還是警察的話,一定知道我在家。如果是別人的話,就會因為沒人主動放棄的吧,我實在想不通,還會有誰在這漫天飄雪的寒冬里來找我呢?難道還會是那個不孝子嗎?不可能,他要來早該來了,就連前些日子的白事他都沒有來。

我不去想那些多餘的事情,不一會兒,敲門聲就停止了,我享受着難得的寧靜,一個不留神,又睡着了。

不知睡了有多久,我睜開眼睛,因為坐姿的關係導致我這把老骨頭現在僵硬異常,正好也準備起身弄點東西吃。在經過窗口時,我不經意地向外看了一眼,外面的雪已經停了,也不再颳風了。冬日的陽光正用它所有的能量照耀着大地,可地面覆蓋的白雪仿佛是長在地上的苔蘚一般頑固,絲毫不見融化的跡象。

在家裏找了一圈後,發現家裏已經沒有多少的米了,該去買點了。我披上了唯一一件連帽厚大衣,腳穿棉鞋,往兜里踹了一些錢後,就準備出門。突然想到,可能還會下雪,便又帶上了一把雨傘。

而就在我推開門後,眼前出現的一幕讓我永遠地忘記了本來要做的事情。只見一個女孩子昏倒在我門前的雪地里,她穿着非常的鮮艷,但是又非常的單薄,根本就不是可以承受住寒風的樣子。並且臉上,手上,身上都遍佈傷痕,難以想像她到底經歷過一些什麼。

我不管什麼三七二十一,趕緊把她抱進了屋裏。她的身體連我都感覺很輕,一定是走了很遠的路,才來到這裏的吧,看年齡估計還不滿十歲吧,她是誰呢?她的父母呢?她怎麼會出現在我的家門口?這些問題都已經不重要了,不要說現在,就是平時,我這生鏽的腦袋也很難去思考什麼複雜的事情。我一口氣沒喘就爬上了樓,將她安置到了我的床上,因為擔心被子不夠的關係,我將身上的大衣也脫了下來,蓋在了她的上面。直到這時我才意識到,之前敲門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她,我也因此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和懊悔之中,就這樣守在她的旁邊,等待着她的醒來。

我的困意全無,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瘦小的臉看,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身體好像正不斷地散發出熱量,一股不屬於我這種年紀的人的能量......

半天時間竟然就這樣不知不覺地過去了,我的腦子這時似乎才轉動了一下,想到:她一定是餓了吧。於是我就準備開始燒水煮粥,絲毫沒有注意到,米罈子已經快見底了,大概只夠幾碗飯的量。

忙活了半天,我終於煮好了一碗熱粥,放在了她的床頭柜上。不知是因為聞到了氣味,還是感受到了溫度,她沒多久就睜開了眼睛,醒了過來。

「這裏是哪裏......?你是誰...你是我的......爺爺嗎?發生什麼事了?」

雖然猜到她醒來會問類似這樣的問題,但我萬萬沒有想到,他會把我認作是她的爺爺,一個非常自私的念頭像一條金槍魚追逐着飛魚躍出腦海。

「這裏是我們的家裏,我是你的爺爺。」我並沒有編出她第三個問題的答案,不過從她的反應上來看,她似乎是相信了。

此後的兩天,她也一直躺在床上,而我則是打地鋪。她不僅僅是因為饑寒交迫而暈倒,還受了很嚴重的傷,並且很多傷口都是舊傷。我真的把她當做是我真正的孫女一樣照顧,她似乎不知道自己是誰,我臨時給她起了一個名字,告訴她她叫做******,她的狀況也漸漸地有所好轉。平日裏,我沒事做就看看電視,她有時候會擺弄擺弄家裏的那台無線電台,這樣平靜的日子大概持續了一個月左右。

她真的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一樣,在我的家裏住下了,這老舊破敗的房屋也終於迎來了久違的活力。我也偶然間會回想起相遇的那一天,警察來到家裏詢問的事情,確實,這孩子簡直和照片裏的一模一樣,雖然說實話我沒記住照片裏的樣子,但就是有那種感覺。我愈發強烈地意識到,我已經離不開她,而她一定也離不開我,無論這種行為是多麼的自私也無所謂。我就是希望這孩子能夠陪在我的身邊,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能有人叫我幾聲爺爺,這就已經完全...足夠了。

所以,為了不讓任何人奪走她,我堅決不讓她走出屋門半步,如圖將鳥兒囚禁在籠中一樣。

那一天早上,我如平常一樣醒來,可她卻不見了,不知道躲到什麼地方去了,是發現我在騙她了嗎?還是?我焦急地滿屋子尋找她,不多久,門外又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我不耐煩地打開門沖外面的人吼道:「別敲了!」

「我們是警察,上次來過這裏,還有幾個問題想......」

「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這裏不歡迎什麼警察,你們都給我馬上走!」

「老大爺請您冷靜一下,我們在附近一處樹林中發現了一具......」

還沒等他們說完,我就砰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他們也沒有再打擾,估計是走了。

此時的屋外下着大雪,我找遍了屋子,也沒有找到她,包括我的雨傘和大衣也不見了,她一定是跑出去了。我望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大地,好像整個世界都失去了,正當我品味着絕望的時候,她居然又回來了!我沒有責問她什麼,她也什麼都沒有告訴我,是的,這樣就好。

只不過,自從那之後,她好像變了,亦或是從來都沒有變,只是我一開始沒有意識到,她的那眼神,自始至終都絕非是一隻籠中鳥會有的眼神,那是宛如被紅色的黑洞佔據一樣,在吸盡了作為人的所有理智之後所剩下的孤零零的瞳孔。她再也沒有叫過我一聲「爺爺」......

直到有一天,毫無預兆的,當我準備下樓的時候,只覺得後背被什麼又尖又鈍的東西抵住了,並施加了一個向前的力。我就這樣失去了平衡,直勾勾地從樓梯的最頂端,狠狠地摔到了地面上。隨之而來的是骨頭碎裂的聲音,朦朧中,我看到...她站在上面,拿着一把雨傘,劇痛姍姍來遲,頭部附近的地板上也開始出現血跡,我沒能撐住多久,這是我這輩子經歷的最寒冷的時刻,比任何一個冬日更寒冷徹骨,我再也沒能睜開眼睛......

「忘記了重要的事情,真的非常對不起,打擾了,再見,我的好爺爺!」

第二幕:知更鳥 夢遊症

煙樓-天青-鳴

知更鳥,知更鳥,是誰殺死了知更鳥?到底誰才是知更鳥

「誰看見了知更鳥?」

「誰才是知更鳥?」

「誰想殺死知更鳥?」

我才是?知更鳥?



今天開始就要上高一了,新的課堂,新的知識,新的同學,新的環境,什麼都是新的。不過所有的這些新的東西都不是讓我發自內心激動的理由。

初中時期的女同學邵捷婷也和我進入了同一所高中!哇,這緣分,我們可是從小就認識了,還在不久前成為了戀人。因為家住的比較近的關係,所以我們從初中開始,基本上都是一起放學回家。為了慶祝開學,她還送了我一瓶糖,說是吃了可以讓我開心。但是要求我不能貪吃。只能在特殊情況吃才會靈驗。不管是不是迷信,都是她的一片心意。我也就收下了,

家裏倒是相反,好像是父親出軌還是工作..反正估計是類似的事情吧,為了這些事情吵架超的非常凶,幾乎都要離婚了,好在最後是在七大姑八大姨的苦口婆心下,算是度過了最緊張的時候了......吧。

家裏現在的氣氛可以說非常糟糕,糟糕透頂。不過一想到能和喜歡的同學一起上高中,我的心裏還是高興和喜悅的心情勝過了其他煩惱。畢竟上了高中就是住校生活了,哪怕最頻繁,也是一個星期才會回家一次了,自然也就不用每天都面對父母緊張的關係和兩張臭臉四個白眼了。

清晨,我含了塊糖,背着個一個大書包,早早地來到了車站,開始等車。味道還不錯,甜甜的。但也不太硬,好像也能咽。

雖說盛夏已過,不過這九月初的天氣也是一點都不好受,即便是清晨,空氣中也潛伏瀰漫着時不時會突然躁動的悶熱氣息。沒過多久,車來了,我匆匆上了車,付了錢,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哈~有空調果然就是好啊,要是學校里也一直有空調那該多好。」我不禁感嘆道。可正當我放鬆的時候,車子轉過一個拐角,我本能地感覺到一陣惡寒。雖然只有一瞬間,我馬上就想回頭看,可是車子已經駛遠了。

「我去,那是什麼?」我差點把這句話在大庭廣眾之下喊出來了,話都在喉嚨口了,幸好被我咽下去了。真是的,難道打遊戲打的出現幻覺了?要真說出來,恐怕就得當眾出醜了,我可不想讓這美好的一天有個如此糟糕的開始。不過那究竟是什麼感覺呢?真是白日見了鬼了,邪門。

幸好,那之後一切正常,估計也就是我的錯覺吧,我來到了學校,東西收拾好之後,我進入了高中的班級,大部分的同學都已經到了,我只得找個靠牆的空位置坐下,正好我也喜歡清閒一點。不過我並沒有看到期待已久的女友,誒?難道是消息有誤,可她不是告訴我......我還想要是有可能的話,做同桌該多好啊。更倒霉的是,我被告知自己獨自一個人被分到了一個寢室,這是什麼運氣?雖說人數分配寢室本來就隨緣,會有這種事情也很正常,但怎麼什麼倒霉事都落到我的頭上了?

這些胡思亂想整的我一整個早上都沒有好好聽課,老師還連續拖堂,第一天就說進度緊張?有沒有搞錯?最終我也無緣見到她,被知識的海洋淹沒。一轉眼就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我只感覺身體被掏空,三魂不見七魄地前往食堂打飯。作為第一天來說,這可真是糟糕!

剛到食堂我就傻眼了,我來的明明也不算很晚,可此時此刻每個窗口都已經大排長龍,其中一條隊伍甚至都扭成了一條貪吃蛇,蛇頭處人頭攢動,真有將食物都一口囫圇吞進肚裏的氣勢。

不過讓我感到驚喜的是,環顧一圈後,我發現小婷也在這裏,在一眾陌生的人群之中,我一眼就認出了她,她一定也是來打飯的。我立馬就靠了過去,她見我靠近,也立馬就認出了我。

「小婷,這麼巧啊,看來我今天的運氣不錯。」

「?,還以為是來插隊的呢?原來是你啊。」

「How unfortunate!」

我賣弄了一句英語,也不管是不是可能用詞不當,惹得我們兩人都發笑起來。

「雖然不能一直見面是很遺憾,不過這種距離感,似乎也不錯。」

「你還是老樣子呢,一點也沒有變。」

「說的沒錯,我還一點情商都沒有。」不過即便如此,小婷也並沒有嫌棄我。說起來我們之間確立關係也就是剛放暑假那時候的事情,那段時期父親也經常夜不歸宿,唉,不想這事了,我怎麼又想到這些糟心的事情上來了,女朋友可就在眼前誒。

「別人都看過來了呢,我們先把飯打了,待會兒邊吃邊聊吧。」

「哦,對,還是吃飯要緊。」

「......」

仔細回想起來,主動打破那種曖昧關係的甚至還是小婷,我簡直遲鈍的跟塊木頭似的,哦不對,是應該是鉛塊,遲鈍的跟個鉛塊一樣。也是許正是因為那段時期我的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我把她當做了唯一可以傾訴的對象,關係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吧。

回過神來,我才發現自己又在神遊了,我到底是在幹什麼啊。就在這時候,那種早晨坐車時候的感覺又一次出現了,而且相比較之前的更為強烈,讓我感到非常的惶恐不安。雖然是大白天,可周圍扭動的人群中仿佛隱藏着鬼魅一般,我開始不斷地東張西望,我想要找出這一份恐懼的源頭。可原地繞了幾圈的我不知道撞到了誰,差點沒一下子滑倒在地上,不知道是因為過於提心弔膽還是別的什麼關係,我不知為何突然就沒有了胃口,耳邊吵鬧的聲音也從背景轉向了前台,開始對着我的腦子不停地輸出,我甚至開始對那些飯菜和食物感到了些許的反胃。

我放棄了吃完飯的想法,匆匆告別小婷,徑直走出了食堂......渾渾噩噩地上完了下午的課,本來今天應該是美好的一天才對,我這究竟是怎麼了,從一大早開始就不對勁,中午那時候也是,連本來打算和女朋友好好敘敘舊的機會都浪費了。到了晚飯時間了,這次我沒有再看見小婷...也不知道她現在在想些什麼。因為餓了一天的關係,食堂的飯菜似乎也沒有那麼難以下咽了,放在中午我是絕無可能承認那種事情的,一定都是我自己一驚一乍發神經。

晚自習結束,不知不覺間天都已經黑了,我走出教室,抬頭望向月亮。本想欣賞一會明月,放鬆自己。卻發現夜空中已經聚集了層層陰雲......沒辦法,只得放棄。

「你在這裏做什麼呢?」

「唬!」黑夜中,突如其來的一聲嚇的我差點魂飛魄散,我根本沒注意到身後站着一個黑影。心想着: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嗎?我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小婷啊,我連忙轉變了態度。

「嗯...中午的事,對不起啊。」非常拙劣的道歉,但以我的水平也就只能想到這樣的說辭了。

「那個沒關係的,只是,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哪有,我精神的很。」

「嗯,是這樣嗎?」她退後一步,仔細打量着我「如果身體不舒服的話,一定要注意休息及時就醫。如果是不開心的話,一定要記得吃糖哦!」

話剛說完,她卻先打了個噴嚏。

我繃不住,笑出了聲。仿佛是彌補今天中午那時候的損失一樣,我們一起說了很多的事情,只有這種時候才會感嘆,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不得不去睡覺了。

第二天如期而至,為了彌補昨天的狀況,今天我含了兩快糖。

在班會剛開始的前幾分鐘,同學們似乎都在議論紛紛。

「你知道嗎?今天我們這個班級會轉來一個轉校生。」

「而且,聽說還是個女孩子,長得非常漂亮啊。」

「開學的第二天怎麼可能有轉校生?假的吧。」

「對啊,而且還是轉的高中?不可能的。」

雖然有些頭暈,但聽到他們議論的內容,我頓時也起了興致,畢竟美女可是男同學之間都共有的話題。有這麼一個美女轉校生的消息,更是徹底在男生群體炸開了鍋,有甚者已經沉迷於自己的妄想之中了,真是沒有出息,不像我可是已經通關了這個人生遊戲了,想到這裏,我也自顧自地洋洋得意了起來。

「那麼今天,我們介紹一位轉校生」班主任發話了,並領進來了一個女生,隨着她站上講台,下面發出一陣驚。

確實還真的是一個美女啊,不少男生的視線都被吸引過去。還有勝者瞪的眼珠子都出來了,她的身高算是比較高吧,整體上給人一種非常成熟穩重的感覺,頭髮雖然很長,但是打理的非常好,行為舉止都給人一種很有禮儀,非常端莊的感覺。就是劉海稍微壓的比較低,不過那樣也給人一種神秘的感覺,果然長得漂亮就是好啊,怎麼樣都是對的。穿着搭配也非常地適合她,上身穿着純白色襯衫,外置一件咖啡色修身馬甲,下身穿着灰黑色過膝短裙,和深黑色連褲襪。她就光是站在哪裏,就足以沉魚落雁。全身上下幾乎就只有臉,脖子和手是沒有被衣物遮擋而露出來的,這就略顯保守了,但又給人一種非常矜持的氣質。完了,只能想到這些讚美的詞,果然長得漂亮就是好啊,怎麼樣都對,簡直可以用堪稱完美來形容。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做▇▇▇▇▇,非常高興見到大家......」

她用非常優雅的語氣介紹着自己,但我除了前面兩句,後面就完全沒有心思在聽了,她的頭髮散發出的陣陣香氣此時正衝擊着我的面門。而且,她好像在盯着我看,不對,是在看所有的人嗎?絕對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而且我有小婷我不能有惻隱之心。我要..

「申宇?你好啊。」在我發呆的時候,她竟然主動和我打招呼了。自我介紹完畢之後,坐在了我旁邊的空位置。那個位置本來是我昨天特意打算留給......算了,反正也不在一個班,留空位置也沒有意義了,而且,說到底我究竟有什麼不滿的。

「嗯...啊...你好......」

話到嘴邊?怎麼會?她剛剛還介紹過自己的,我居然沒能記住她的名字,我一定是一個白痴。上午的陽光透過窗戶,明亮而刺眼。因為她就坐在我旁邊的關係,頭髮上散發出的香氣更清晰更強烈了,以至於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難道是因為第一天不走運,所以第二天就這麼幸運嗎?真希望事實不要是這樣,否則我明天必倒大霉。

轉眼又到了中午,按道理說,中午吃飯的時間是最適合與小婷碰面的時間了,可是......

「申宇同學,中午我們能一起去外面的餐廳吃飯嗎?我請客,最近街對面好像新開了一家店,聽說還挺不錯的。」

她...她她她竟然主動邀請我去外面吃飯,這麼漂亮的轉校生第一天來上課居然就邀請我這樣沒什麼特點的人出去吃飯!啊,不行,我有什麼理由不同意呢?我有什麼不滿呢?當然同意啊,反正食堂的飯菜那麼難吃,更何況天氣那麼熱,那麼多人擠在一個食堂里,這還不夠倒胃口的嗎?

於是我頭也沒回地就和她一路走出了教室,走出了教學樓,走出了校門,來到了對面的餐廳。本想着只是一次普通的同學請客吃飯而已,沒想到她直接就點了一道非常貴的菜品,說真的我其實是很想拒絕的,但是一看到她的臉,特別是她的眼神,我就不知怎麼的沒有把話說出來,並且因為我的一言不發,在場氣氛一度變得有點尷尬。

「申宇同學,你的手機號碼是多少呢?」又是對方先開口了。

「我...沒有手機......」

「誒?申宇同學還沒有手機嗎?」

「父母...」我猶豫着要不要把話說出來,本想着才剛見面的同學,說這些事情未免也太不合適了,但她的聲音仿佛擁有魔力一樣的,讓我情不自禁的就想把真心話說出來。

「我的父母關係不太好,所以他們都不怎麼管我。」

「原來是這樣啊。」她笑了笑,接着從包里拿出了...一部手機。

「其實呢,我有兩部手機,一個是用來聯繫家人的,一個是我自己平時用的,申宇同學沒有手機的話,我可以把這個送給你。」

「不不不,我怎麼能要你的東西呢,真的沒必要。」說真的,手機對於我來說誘惑力確實是非常的大,我也真的非常想要,但我還是要面子,怎麼可以隨便要別人的貴重物品呢,更何況還是認識才不到一天的同學誒,說什麼也不能要,堅決不能要。

「好像有點嚇到你了,真是非常抱歉。哪好吧。」

「是我受你關照了才對,不用道歉,不用道歉。話說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我終於像是發現了心中的疑惑一般,問出了從剛才就一直想問的問題:「要說班級裏,條件更好,長得更帥的男生有的是吧,為什麼偏偏邀請我呢?」

被我這麼一問,她好像有點為難為情。

「抱歉,我情商不高,不想答就不用回答了。話說這店的味道還真是不錯」說完我大口吃了起來。卻發現和食堂也沒差多少。

總的來說,我們就這樣有說有笑地度過了一整個中午。

下午的課本來是非常無聊又枯燥的,但是有這麼一個漂亮的轉校生坐在我的旁邊,我一點都不覺得困了。這一天傍晚,我回到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寢室,準備寫作業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書包里,赫然多出了一個手機,沒錯,正是今天中午的時候,她說要給我的那一個。這下該怎麼辦才好呢?是要明天還給她嗎?我陷入了深深的猶豫之中,而就在此時,手機來電了......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她的來電沒錯了,我究竟是接還是不接呢?如果我接了,又該說些什麼呢?不接呢?不接的話,到底好不好呢?

我還在猶豫着不知如何是好,電話鈴聲卻停止了,算了,明天再說吧。

第三天很快就到了,我隨便到了一些糖,大口吞掉。趕往教室,想一大早就和她提起手機這件事情,到了教室才發現我把手機忘記在寢室里了,本來還打算還給她的,這一切似乎都陷入了奇怪的冷場之中。也因此,我越發變得心不在焉了,課自然也是沒有好好的在聽,上課時目光也總是時不時地瞥向她。我注意到她似乎記筆記特別的認真,總是寫着什麼,不得不說她實在是有點,太令人着迷了,我有太多太多想知道的事情了。比如說,她為什麼偏偏會和我扯上關係呢?又比如說,她在這種天氣穿長袖難道不熱嗎?

這天上午的課一結束,她突然間就拉起了我的手,跑出了教室,這一舉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我更是懵然無知。也有兩個好事的同學打算跟上來湊熱鬧,但是我們跑的速度很快,準確來說是她很快,有好幾次我都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幸好她抓着我的手,她的力氣真的出乎我意料的大!我們跑去了一個沒有人的拐角處,她鬆開了我已經被握的發紅的手,第一次算是抬起了頭仰視着我,問道:「申宇同學?十分抱歉打擾了,但是今天晚上,我們能不能......找個地方單獨聊聊?」

「好...好的......」,真是的,有必要這麼大張旗鼓拉我出來就為了說這種話嗎?像她這麼一鬧,今後我和她之間的事情恐怕是要出點小名氣了。

「那麼,我們就約定在校門口吧。」

隨後,我們若無其事地走了回去,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說實話,莫名其妙的事情我見得多了,但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碰到。

下午的課上,她對着一個本子,好像抄着什麼東西,那是作業嗎?不像,更像是日記之類的東西,並且有意遮掩着,不讓我看到具體的內容。時間轉眼就到了傍晚,我如約準備前往校門口,但離開教室還沒走幾步,我就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這種感覺就像是被誰盯着看一樣。令人心裏發毛,之前好像也有類似的感覺吧,大概不太一樣?如果是真的,那會是誰呢?難道是她?不,肯定不可能,她都已經約我了,根本沒必要這樣。不管這些了,我仍然前往校門口,但是校門口並沒有人。我也問了別人,她們說沒有看到有人在校門口等待停留,奇怪了,是她不來了嗎?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只好回去寢室了,可在我回去的路上,那種惱人的感覺又再次出現了,真是陰魂不散,我加快步伐,卻只覺得總有另一個步伐的聲音如影隨形,我回頭大喊道:「誰?出來!」沒有任何回應......

「不出來是吧,我一定會把你揪出來!」我開始翻周邊的草叢,查看建築物背面,轉彎處,甚至打開垃圾桶查看,都沒有發現人影,「切,今天就放你一馬!下次你還敢跟着我,就等着吧!」我就這樣對着空氣發狠,一粒一粒細小的雨滴開始滴落在我的臉上。仿佛老天也在嘲笑我一般。

我沒了脾氣,跑回到了寢室,可最氣人的是,我的鑰匙居然找不到了,去哪裏了?到底去哪裏了?我翻遍了每一個口袋,都沒有找到,難道是剛剛掉在路上了?我肯定是帶出來的,這一點絕對不會有錯的。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我只好很沒面子地向宿管又要了一把鑰匙,這才開學幾天啊,我這樣下去可不行。說起來,我好像已經有兩天沒有找小婷了......但願她不介意。還有就是那個...她叫什麼名字來着?我自己都覺得,是不是最好得去看一下醫生了,這樣總是一天到晚都神經兮兮的,換誰也受不了啊!

今天已經是開學上課的第四天了,昨天晚上,我失眠了......所以今天一大早就挺沒精神的,預感今天一定又將是糟糕的一天。

糟糕的一天從早晨開始,今天的天遲遲不亮,我差點以為是鍾壞了,原來只是因為是陰天的關係,而且是相當陰間的陰天,可以說這種天氣我還是第一次見,不下雨,但是天就是很黑,無形的壓力讓我有點喘不過氣。這就是傳說中的黑雲壓城城欲摧嗎。更糟糕的是,她今天沒有來上課,老師說她請假了。這我懂這我懂,這就是屬於我的糟糕的一天正式開始了的最好標誌。本來還想着和她好好說說還手機的事情呢,還有問問昨天晚上有什麼事情,算了。

對了,我突然想起來,我不是還可以找小婷嗎?正好也和她說說,我最近總感覺有人在跟蹤我,雖然但是好像又沒有...總之不管那是我的錯覺還是什麼別的,哪怕是真的有鬼,也得找個道士來驅驅邪吧,總不能就什麼都不干。

熟悉的中午時分,只是這陰天是真的邪門,我甚至都覺得有那麼一點冷了。小婷她今天竟然也沒來上課?!?這叫什麼?難道是先請假,帶動後請假,帶動全面請假?

下午的課非常無聊,我的眼皮直打架,更何況昨晚沒睡好,我那可是已經硬撐了一上午了,再不找點什麼事情集中注意力的話...正當此時,我的餘光注意到了她的桌子裏面還有一本多餘的作業本,對了,我可以乘機看看她的名字。說起來我也太差勁了,居然從她來的第一天開始到現在還沒記住她的名字,不過這其實也沒辦法,問她吧,又覺得很不好意思,老師又不點她的名,我能怎麼辦呢。但是更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她的作業本上名字的那一欄,居然被全部塗黑了,完全看不到她叫什麼名字,明明看着只是普通的亂塗亂畫而已。似乎因為天氣的關係,惹得我連連打了三個噴嚏,這一反常舉得也正巧引發了班級裏的一整鬨笑。

此時我的寒意也已經完全蓋過了睡意,顫顫巍巍的左手翻開了本子,裏面什麼都沒有寫,但是看起來卻並不像是沒有使用過的全新的本子。我便又一頁一頁地往後翻,直到大概翻到第十幾頁的時候,終於不再是空白了。而這一頁的第一行,有動筆要寫什麼的痕跡,雖然沒有被塗抹掉,但也根本就沒有成型的字,就像是不會寫字的小孩子的硬要模仿大人寫字的感覺一樣。我把本子合上,默默地放回到了原處,這件事情還是保密吧。

之後,為了避免再度犯困,我偷偷地打開了她給我的手機,開始隨便看了起來。手機裏基本上沒什麼內容,非常乾淨,不像是有用過的感覺,說是新的也完全不過分。

煎熬的一下午終於過去了,今天的天氣格外陰沉,傍晚仿佛從未到來,夜晚就已經侵襲了大地。我也沒心情吃晚飯了,準備直接回寢室就睡覺,作業也不寫了,實在是太累了,我什麼也不想做。這幾天的經歷已經讓我體會到了什麼是驚喜連連了,就是這也實在是太刺激了,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我順手打開自己寢室的門,同時右手順手伸進屋內,按動電燈開關,卻發現燈並沒有亮,無奈,我走近又連按了幾下開關,結果燈泡瞬間發出耀眼的光芒,然後砰的一聲,直接爆炸了,我被嚇的趕緊舉起雙手,擋住頭部,以防止燈泡爆裂的玻璃碎片傷到眼睛。這哪是燈,這分明是閃光彈吧!

「woc!什麼鬼!」我不禁暗罵,簡直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要是這樣,我寧願晚上坐車回家,也不願意待在學校的宿舍。雖然家裏...一言難盡吧,但是現在來看,那是比在學校好多了,至少不用整天提心弔膽被誰跟蹤,也不會受到「閃光彈」攻擊了,還好明天就是周五了,我只要再熬過明天,就可以回家玩遊戲了,還是家裏的感覺好啊。

咦?門什麼時候關上的?不管了,太累了,我放任着滿地的碎玻璃渣子不管,就直接躺到了床上,閉眼都感覺要慢半拍似的,瞬間就睡着了,什麼也不去理會了。

「申宇,我愛你!」

終於啊!我從未如此期待周五的到來,我起了個大早,清晨的陽光是那麼的讓人舒適。

我拿起了她給我的手機,想着已經過了幾天了,再說要還給她什麼的,恐怕已經沒有好的時機還給她了。那沒辦法,我就只好收下,雖然時間還早,但我也無心收拾房間,無意中看見床頭小婷給的糖,糟糕好像之前忘記吃了。為了彌補之前的缺陷,我又到了一大手的量.

我來到教室,此時還沒幾個人,她靜靜地坐在座位上,仿佛是等待着我的到來似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到她的頭髮上,發出金黃色的柔和反光,簡直美呆了!我原地站立着,好像這邊是人間,那邊是仙境一樣,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會開始飄然的升華。

我趕忙搖了搖頭,結束了神遊,坐回了我自己的位置上。她見我來了,也沒有說話,只是沖我微笑,不知不覺之間,又將椅子和我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一點。怎麼回事,這種曖昧的感覺......

「啊......那個...▇▇▇▇▇」

這還是第一次我主動和她搭話,她也好像是嚇了一跳,我也被自己給嚇到了,我居然叫出了她的名字,明明我並沒有記住的。而且,我感覺身體有股燥熱啊,意識昏沉。我摸了摸自己的臉,看見我的動作,她又笑了,她的眼神中洋溢着幸福和些許的疲憊,她也伸出了兩隻手,靠近了我的臉,貼住。她的手真的好溫暖啊,為什麼會這樣?她要幹什麼?她鬆開手,耷拉在我的肩膀上,並將身子也湊了過來,靠近了我的耳邊。

「....................!」

我的腦子非常混亂,她剛剛好像小聲對我說了什麼話,但是我什麼也沒有聽到。而接下來,雖然教室里沒有幾個人,但也可以算得上是眾目睽睽之下吧,她迅速地托起我的後腦,我的身體完全本能的地,和她嘴對嘴接吻了。

她還沒有放開,幾個早到的同學也發出了驚呼,一會兒之後,更多的同學也來了。

她依舊沒有放開的意思,同學們也開始議論紛紛,很快,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大家居然開始起鬨鼓掌了。

她終於放手了,我和她靠的仍然靠的很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但是,我有什麼可不滿的呢?現在的我就不應該想別的事情。

「說:『你愛我』」她又湊近我的耳邊,說了這樣一句只有我聽得見的話。

而我就像是被下了降頭,腦子還沒有開始動,身體卻已經不受控制地顫抖,嘴也鬼使神差地說出了:「▇▇▇▇▇,我愛你。」

兩節課都過去了,我還沒有從那個後勁里緩過神來,我都說了些什麼啊!不過,她反倒是很高興的樣子,雖然在我的注視下,她的眼神有時候會突變成一種陰鬱的樣子,但那又如何,我說了,但我不後悔,我有什麼可不滿的呢?

今天中午,我們又一次前往了外面吃飯,雖然她從來沒有換過衣服,但是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味道,仍然是最一開始的那種似有似無的香氣。

時光飛逝,又到傍晚了,今天我是準備收拾收拾東西回家的,然而剛要打開自己寢室的門,我頓時產生了一個疑惑。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地上的玻璃碎片怎麼不見了?管他呢,有人打掃更好。快速拿上準備好帶回家的物品,回頭出發,卻驚奇地發現,床上還有一個人?光線實在有點暗,我仔細一看。她就在我的寢室里!並且就在床上!在這個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寢室里。我立馬就把剛剛的問題拋在了腦後,並且我什麼問題也沒有多問,我不在乎她為什麼會在這裏,也不在乎被發現了該怎麼辦。

一句話也沒有說,我靜靜地鎖上了寢室的門......

這次我回家的車比預計晚了一天!而她也在我醒來時不見蹤影。

回家的路上,我也沒有再察覺到那種奇怪的感覺。雖然,現在比起回家,我其實更願意待在學校裏面。

等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今天只有父親在家裏,估計母親又回娘家去了吧,反正就算他們都在家裏,也只會就那樣悶着,一句話也不說地打冷戰。我也懶得和他多說什麼,畢竟大人的人,本就不是我能操心的,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放下東西就打開了電腦,開大音量,玩起了遊戲,直到深夜。

期間我隱約能聽見父親的皮鞋在木質走廊地板上走來走去抽煙時發出的踱步聲。

不知何時,我玩累了,就睡着了。

第二天凌晨,還在睡覺的我被警笛聲吵醒,走出家門,發現附近停了好幾輛警車,幾大夥人也是沸反盈天。警察拿起喇叭向着靠近的人群喊道:為了保證各位的安全,請立刻離開現場。我半眯着眼,環顧四周,有些地方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大夥蜂攢蟻集,指指點點。突然一股濃煙撲面而來。像是木頭不對...塑料也不對...是什麼東西混合燒焦的氣味....

望着大夥的目光,我轉頭望去,我房間窗戶的正反面,不到百米處,一座燒焦的屋子正被幾條水柱灌溉,那正是小婷家的方向.........

旋風丶爆竹

知更鳥,知更鳥,是誰殺死了知更鳥?

「誰殺了知更鳥?」

「是我。」

「用我的弓和箭。」

「我殺了知更鳥。」

「誰看見他死去?」

沒有人回答。

我揮下了最後一刀。



我的名字叫做胡申宇,是一名高一的學生,其實要準確來說的話,我是今天才要上高一的第一天課,新的課堂,新的知識,新的同學,新的環境,什麼都是新的。不過,恰恰所有的這些新的東西都不是讓我發自內心激動的理由。

我在初中時期的女同學邵捷婷也和我進入了同一所高中!哇,瞧瞧這緣分,你說這不是天意還能是什麼!我們可是從小就認識了,還在不久前確認了戀人關係的來着。因為家住的比較近的關係,所以我們從初中開始,基本上都是一起放學回家。

而且因為前段時間,我的父母因為好像是父親出軌還是怎麼樣的其他事情,反正估計是類似的事情吧,總之就是為了什麼事情吵架超的非常凶,幾乎都要分居了,好在最後是在七大姑八大姨的各種傳統哲學式勸解下,算是度過了最緊張的時候了......吧。

總之家裏現在的氣氛可以說非常糟糕,糟糕透頂,不過一想到能和喜歡的同學一起上高中,我的心裏還是高興和喜悅的心情勝過了其他煩惱。畢竟上了高中就是住校生活了,哪怕最頻繁,也是一個星期才會回家一次了,自然也就不用每天都面對父母緊張的關係和兩張臭臉四個白眼了。

清晨,我背着個一個大書包,早早地來到了車站,開始等車。

雖說盛夏已過,不過這九月初的天氣也是一點都不好受,即便是清晨,空氣中也潛伏瀰漫着時不時會突然躁動的悶熱氣息。沒過多久,車來了,我匆匆上了車,付了錢,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哈~有空調果然就是好啊,要是學校里也一直有空調那該多好。」我不禁感嘆道。可正當我放鬆的時候,車子轉過一個拐角,我本能地感覺到一陣惡寒。雖然只有一瞬間,我馬上就想回頭看,可是車子已經駛遠了。

「我去,那是什麼?」我就差把這句話在大庭廣眾之下喊出來了,話都在喉嚨口了,幸好被我咽下去了。真是的,平時就應該少打那些令人脾氣暴躁血壓升高的遊戲,要真說出來,恐怕就得當眾出醜了,我可不想讓這美好的一天有個如此糟糕的開始。不過那究竟是什麼感覺呢?真是白日見了鬼了,邪門。

幸好,那之後一切正常,估計也就是我的錯覺吧,我來到了學校,東西收拾好之後,我進入了高中的班級,大部分的同學都已經到了,我只得找個靠牆的空位置坐下,正好我也喜歡清閒一點。不過我並沒有看到期待已久的女友,誒?難道是消息有誤,可她不是告訴我......我還想要是有可能的話,做同桌該多好啊。更倒霉的是,我被告知自己被獨自一個人分到了一個寢室,這是什麼運氣?雖說人數這種事情本來就不好說,會有這種事情也很正常,但怎麼什麼都落到我的頭上了?

這些胡思亂想整的我一整個早上都沒有好好聽課,老師還連續拖堂,第一天就說進度緊張?有沒有搞錯?最終我也無緣見到她,被知識的海洋淹沒。一轉眼就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我只感覺身體被掏空,三魂不見七魄地前往食堂打飯。作為第一天來說,這可真是糟糕!

剛到食堂我就傻眼了,我來的明明也不算很晚,可此時此刻每個窗口都已經大排長龍,其中一條隊伍甚至都扭成了一條貪吃蛇,蛇頭處人頭攢動,真有將食物都一口囫圇吞進肚裏的氣勢。

不過讓我感到驚喜的是,環顧一圈後,我發現小婷也在這裏,在一眾陌生的人群之中,我一眼就認出了她,她一定也是來打飯的。我立馬就屁顛屁顛地靠了過去,她見我靠近,也立馬就認出了我。

「這麼巧啊,中午好,今天的天氣真是不錯呢。」

「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不要突然跑出來嚇我啊。」

我了解到,原來她雖然的確和我進了同一所學校,不過在分配班級的時候,我們並沒有被分到同一個班級,是我草率了,不過這樣的話,不就不能一直見面了嗎?

「How unfortunate!」

我賣弄了一句英語,也不管是不是可能用詞不當,惹得我們兩人都發笑起來,感覺,就這樣也不錯。

「雖然不能一直見面是很遺憾,不過這種應該叫做距離感吧,反正你也知道的,複雜的東西我也不懂啦。」

「你還是老樣子呢,一點也沒有變。」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是一點也沒有變,我只知道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一個人,哪怕我可能一點情商都沒有。不過即便如此,小婷也並沒有表現地多麼嫌棄我。說起來我們之間確立關係也就是剛放暑假那時候的事情,那段時期父親也經常夜不歸宿,唉,不提這事了,我這麼又想到這些糟心的事情上來了,女朋友可就在眼前誒。

「別人都看着呢,我們先把飯打了,待會兒邊吃邊聊吧。」

「哦,對的對的,還是吃飯要緊。」

「......」

仔細回想起來,主動打破那種曖昧關係的甚至還是小婷,我簡直遲鈍的跟塊木頭,哦不對,是鉛塊,遲鈍的跟個鉛塊一樣。也是因為有那段時期我的心情不是很好的成分在,我把她當做了唯一可以傾訴的對象,所以關係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吧。

回過神來,我才發現自己又在夢遊了,我到底是在幹什麼啊。就在這時候,那種早晨坐車時候的感覺又一次出現了,而且相比較之前的更為強烈,讓我感到非常的惶恐不安。雖然是大白天,可周圍扭動的人群中仿佛隱藏着鬼魅一般,我開始不斷地東張西望,我想要找出這一份恐懼的源頭。可原地繞了幾圈的我不知道撞到了誰,差點沒一下子滑倒在地上,不知道是因為過於提心弔膽還是別的什麼關係,我不知為何突然就沒有了胃口,耳邊吵鬧的聲音也從背景轉向了前台,開始對着我的腦子不停地輸出,我甚至開始對那些飯菜和食物感到了些許的反胃。

我放棄了打飯,徑直走出了食堂......渾渾噩噩地上完了下午的課,本來今天應該是美好的一天才對,我這究竟是怎麼了,從一大早開始就不對勁,中午那時候也是,連本來打算和女朋友好好敘敘舊的機會都浪費了。到了晚飯時間了,這次我沒有再看見小婷...也不知道她現在在想些什麼。因為餓了一天的關係,食堂的飯菜似乎也沒有那麼難以下咽了,放在我是絕無可能承認那種事情的,一定都是我自己一驚一乍發神經。

晚自習結束,不知不覺間天都已經黑了,我走出教室,抬頭望向月亮。本想對着明月吟詩一首,卻發現夜空中已經聚集了層層陰雲......沒辦法,只得放棄。

「你在這裏做什麼呢?」

「唬!」嚇我一跳,我根本沒注意到原來身後站着一個人,她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嗎?不過我定睛一看,原來是小婷啊,我連忙轉變了態度。

「啊...中午的事,對不起啊。」真的是非常拙劣的道歉,不過以我的水平,也就只能想到這樣的說辭了。

「那個沒關係的,只是,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哪有,我精神的很。」

「嗯,是這樣嗎?如果身體不舒服的話,還是不要太勉強比較好。」

話剛說完,她卻先打了個噴嚏。

我久違的又笑了,仿佛是彌補今天中午那時候的損失一樣,我們一起說了很多的事情,只有這種時候才會感嘆,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不得不去睡覺了。

第二天如期而至,在班會剛開始的前幾分鐘,同學們似乎都在議論紛紛。

「你知道嗎?今天我們這個班級會轉來一個轉校生。」

「而且,聽說還是個女孩子,長得非常漂亮啊。」

「開學的第二天怎麼可能有轉校生?假的吧。」

「對啊,而且還是轉的高中?不可能的。」

聽到他們議論的內容,我頓時也起了興致,畢竟所有男同學之間都共有的話題本來就不算太多。有這麼一個美女轉校生的消息,更是徹底在男生群體炸開了鍋,有甚者已經沉迷於自己的妄想之中了,真是沒有出息,不像我可是已經通關了這個遊戲了,想到這裏,我也自顧自地洋洋得意了起來。

「那麼今天,我們介紹一位轉校生」班主任發話了,並領進來了一個女生,隨着她站上講台,下面發出一陣驚呼聲,我也不例外。

確實還真的是一個美女啊,不少男生瞪的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她的身高算是比較高吧,整體上給人一種非常成熟穩重的感覺,頭髮雖然很長,但是打理的非常好,行為舉止都給人一種很有禮儀,非常端莊的感覺。就是劉海稍微壓的比較低,不過那樣也給人一種神秘的感覺,果然長得漂亮就是好啊,怎麼樣都是對的。穿着搭配也非常地適合她,上衣穿着黑色和深紅色的像是羊毛衫,換成別人可能就顯得老氣了一點,但是她就光是站在哪裏,我也好像能夠感覺到那無比細膩的絨毛。全身上下幾乎就只有臉,脖子和手是沒有被衣物遮擋而露出來的,這就略顯保守了,但又給人一種非常矜持的氣質。完了,只能想到讚美的詞,果然長得漂亮就是好啊,怎麼樣都對,簡直可以用堪稱完美來形容。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做******,非常高興見到大家......」

她用非常優雅的語氣介紹着自己,但我除了前面兩句,後面就完全沒有心思在聽了,她的頭髮散發出的陣陣香氣此時正衝擊着我的面門。而且,她好像在盯着我看,不對,是在看所有的人嗎?絕對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可沒想到,她自我介紹完畢之後,竟然直直地朝我走來,並坐在了我旁邊的空位置。那個位置本來是我昨天特意打算留給......算了,反正也不在一個班,留空位置也沒有意義了,而且,說到底我究竟有什麼可不滿的。

「申宇同學?你好啊。」在我發呆的時候,她竟然主動和我打招呼了。

「嗯...啊...你好......」

怎麼會?她剛剛還介紹過自己的,我居然沒能記住她的名字,我一定是一個白痴。上午的陽光透過窗戶,明亮而刺眼。因為她就坐在我旁邊的關係,頭髮上散發出的香氣更清晰更強烈了,以至於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難道是因為第一天不走運,所以第二天就這麼幸運嗎?真希望事實不要是這樣,否則我明天必倒大霉。

轉眼又到了中午,按道理說,中午吃飯的時間是最適合與小婷碰面的時間了,可是......

「申宇同學,中午我們能一起去外面的餐廳吃飯嗎?我請客,最近街對面好像新開了一家店,聽說還挺不錯的。」

她...她她她竟然主動邀請我去外面吃飯,這麼漂亮的轉校生第一天來上課居然就邀請我這樣沒什麼特點的人出去吃飯!啊,不行,我有什麼理由不同意呢?我有什食堂有沒有空調,麼可不滿的呢?當然同意啊,反正食堂的飯菜那麼難吃,更何況天氣那麼熱,那麼多人擠在一個食堂里,這還不夠倒胃口的嗎?

於是我頭也沒回地就和她一路走出了教室,走出了教學樓,走出了校門,來到了對面的餐廳。本想着只是一次普通的同學請客吃飯而已,沒想到她直接就點了一道非常貴的菜品,說真的我其實是很想拒絕的,但是一看到她的臉,特別是她的眼神,我就不知怎麼的沒有把話說出來,並且因為我的一言不發,在場氣氛一度變得有點尷尬。

「申宇同學,你的手機號碼是多少呢?」又是對方先開口了。

「我...沒有手機......」

「誒?申宇同學沒有手機嗎?是父母沒有給你買嗎?」

「父母...」我猶豫着要不要把話說出來,本想着才剛見面的同學,說這些事情未免也太不合適了,但她的聲音仿佛擁有魔力一樣的,讓我情不自禁的就想把真心話說出來。

「我的父母關係不太好,所以他們都不怎麼管我。」

「原來是這樣啊,作為父母居然不關心自己的孩子,真是差勁。」

「對啊,就是啊。不知道你的父母對你好不好。」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笑了笑,接着從包里拿出了...一部手機。

「其實呢,我有兩部手機,一個是用來聯繫家人的,一個是我自己平時用的,申宇同學沒有手機的話,我可以把這個送給你。」

「不不不,我怎麼能要你的東西呢,真的沒必要。」說真的,手機對於我來說誘惑力確實是非常的大,我也真的非常想要,但我還是要點面子的,怎麼可以隨便要別人的貴重物品呢,更何況還是認識才不到一天的同學誒,說什麼也不能要,堅決不能要。

「好吧。我好像有點嚇到你了,真是非常抱歉。」

「不用道歉,不用道歉。話說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我終於像是發現了心中的疑惑一般,問出了從剛才就一直想問的問題:「要說班級裏,條件更好,長得更帥的男生有的是吧,為什麼偏偏邀請我呢?」

被我這麼一問,她好像也有點為難,片刻的猶豫後,她回答道:「或許申宇同學不是最優秀的,但是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是個非常容易接近的人。我是一個人搬到這裏來的,因為是在新的地方也沒有什麼朋友,所以還請你多關照了。」

「哪裏哪裏,是我受你關照了才對。」

我們就這樣有說有笑地度過了一整個中午。

下午的課本來是非常無聊又枯燥的,但是有這麼一個漂亮的轉校生坐在我的旁邊,我一點都不覺得困了。這一天傍晚,我回到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寢室,準備寫作業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書包里,赫然多出了一個手機,沒錯,正是今天中午的時候,她說要給我的那一個。這下該怎麼辦才好呢?是要明天還給她嗎?我陷入了深深的猶豫之中,而就在此時,手機來電了......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她的來電沒錯了,我究竟是接還是不接呢?如果我接了,又該說些什麼呢?不接呢?不接的話,到底好不好呢?

時間因為我的猶豫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最後,電話鈴聲停止了,算了,明天再說吧。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我本想一早就和她提起這件事情的,但是我把手機忘記在寢室里了,本來還打算還給她的,這一切似乎都陷入了奇怪的冷場之中。也因此,我越發變得心不在焉了,課自然也是沒有好好的在聽,上課時目光也總是時不時地瞥向她。我注意到她似乎記筆記特別的認真,總是寫着什麼,不得不說她實在是有點,太令人着迷了,我有太多太多想知道的事情了。比如說,她為什麼偏偏會和我扯上關係呢?又比如說,她在這種天氣穿長袖難道不熱嗎?

這天上午的課一結束,她突然間就拉起了我的手,跑出了教室,這一舉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也包括我在內。也有兩個好事的同學打算跟上來湊熱鬧,但是我們跑的速度很快,準確來說是她很快,有好幾次我都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幸好她抓着我的手,她的力氣真的出乎我意料的大!我們跑去了一個沒有人的拐角處,她鬆開了我已經被握的發紅的手,第一次算是抬起了頭仰視着我,問道:「申宇同學?十分抱歉打擾了,但是今天晚上,我們能不能......找個地方單獨聊聊?」

「好...好的......」,真是的,有必要這麼大張旗鼓拉我出來就為了說這種話嗎?像她這麼一鬧,今後我和她之間的事情恐怕是要出點小名氣了。

「那麼,我們就約定在校門口吧。」

隨後,我們若無其事地走了回去,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說實話,莫名其妙的事情我見得多了,但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碰到。

下午的課上,她對着一個本子,好像抄着什麼東西,那是作業嗎?不像,更像是日記之類的東西,並且有意遮掩着,不讓我看到具體的內容。時間轉眼就到了傍晚,我如約準備前往校門口,但離開教室還沒走幾步,我就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這種感覺就像是被誰盯着看一樣。令人心裏發毛,之前好像也有類似的感覺吧,大概不太一樣?如果是真的,那會是誰呢?難道是她?不,肯定不可能,她都已經約我了,根本沒必要這樣。不管這些了,我仍然前往校門口,但是校門口並沒有人。我也問了別人,她們說沒有看到有人在校門口等待停留,奇怪了,是她不來了嗎?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只好回去寢室了,可在我回去的路上,那種惱人的感覺又再次出現了,真是陰魂不散,我加快步伐,卻只覺得總有另一個步伐的聲音如影隨形,我回頭大喊道:「誰?出來!」沒有任何回應......

「不出來是吧,看我一定要把你揪出來!」我開始翻周邊的草叢,查看建築物背面,轉彎處,甚至打開垃圾桶查看,都沒有發現人影,「切,今天就放你一馬!下次你還敢偷偷跟着我,就等着吧!」我就這樣對着空氣發狠,仿佛老天也在嘲笑我一般,一粒一粒細小的雨滴開始滴落在我的身上,臉上。

我立馬就沒了脾氣,趕緊跑回了寢室,可最氣人的是,我的鑰匙居然找不到了,去哪裏了?到底去哪裏了?我翻遍了每一個口袋,都沒有找到,難道是剛剛掉在路上了?我一定是帶出來的,這一點絕對不會有錯的。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我只好很沒面子地向宿管又要了一把鑰匙,這才開學幾天啊,我這樣下去可不行。說起來,我好像已經有兩天沒有找小婷了......但願她不介意。還有就是那個...她叫什麼名字來着?我自己都覺得,我是不是最好得去看一下醫生了,這樣總是一天到晚都神經兮兮的,換誰也受不了啊!

今天已經是開學上課的第四天了,昨天晚上,我失眠了......所以今天一大早就挺沒精神的,預感今天一定又將是糟糕的一天。

糟糕的一天從早晨開始,今天的天遲遲不亮,我差點以為是鍾壞了,原來只是因為是陰天的關係,而且是相當陰間的陰天,可以說這種天氣我還是第一次見,不下雨,但是天就是很黑,這就是傳說中的黑雲壓城城欲摧嗎。更糟糕的是,她今天沒有來上課,老師說她請假了。這我懂這我懂,這就是屬於我的糟糕的一天正式開始了的最好標誌。本來還想着和她好好說說還手機的事情呢,還有問問昨天晚上有什麼事情,算了。

對了,我突然想起來,我不是還可以找小婷嗎?正好也和她說說,我最近總感覺有人在跟蹤我,雖然但是好像又沒有...總之不管那是我的錯覺還是什麼別的,哪怕是真的有鬼,也得找個道士來驅驅邪吧,總不能就什麼都不干。

熟悉的中午時分,只是這陰天是真的邪門,我甚至都覺得有那麼一點冷了。來到了隔壁班級想找小婷,誰知道一打聽,小婷她今天竟然也沒來上課?!?這叫什麼?難道是先請假,帶動後請假,帶動全面請假?

下午的課非常無聊,我的眼皮直打架,更何況昨晚沒睡好,我那可是已經硬撐了一上午了,再不找點什麼事情集中注意力的話...正當此時,我的餘光注意到了她的桌子裏面還有一本多餘的作業本,對了,我可以乘機看看她的名字。說起來我也太差勁了,居然從她來的第一天開始到現在還沒記住她的名字,不過這其實也沒辦法,問她吧,又覺得很不好意思,老師又不點她的名,我能怎麼辦呢。但是更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她的作業本上名字的那一欄,居然被全部塗黑了,完全看不到她叫什麼名字,明明看着只是普通的亂塗亂畫而已,我的寒毛卻都豎了起來,再加上天氣的關係,惹得我連連打了三個噴嚏,這一反常舉得也正巧引發了班級裏的一整鬨笑。

此時我的寒意也已經完全蓋過了睡意,顫顫巍巍的左手翻開了本子,裏面什麼都沒有寫,但是看起來卻並不像是沒有使用過的全新的本子。我便又一頁一頁地往後翻,直到大概翻到第十幾頁的時候,終於不再是空白了...取而代之的,是斑斑駁駁的紅色痕跡,這種腥味......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一定是血跡吧。細小又集中的血跡遍佈在第十八頁的右下角,而這一頁的第一行,有動筆要寫什麼的痕跡,雖然沒有被塗抹掉,但也根本就沒有成型的字,就像是不會寫字的小孩子的硬要模仿大人寫字的感覺一樣。我把本子合上,默默地放回到了原處,這件事情還是保密吧。

之後,為了避免再度犯困,我偷偷地打開了她給我的手機,開始隨便看了起來。手機裏基本上沒什麼內容,非常乾淨,不像是有用過的感覺,說是新的也完全不過分。我打開了瀏覽器,幾則新聞引入眼帘,其中包括有警方嚴查紅燈街違法產業鏈,還有無業游民疑似勾結黑惡勢力,夜晚出門注意防範之類的內容。

煎熬的一下午終於過去了,今天的天氣格外陰沉,傍晚仿佛從未到來,夜晚就已經侵襲了大地。我也沒心情吃晚飯了,準備直接回寢室就睡覺,作業也不寫了,實在是太累了,我什麼也不想做。這幾天的經歷已經讓我體會到了什麼是驚喜連連了,就是這也實在是太刺激了點,誰知道緊接着,更刺激的事情到來了...

我用左手打開自己寢室的門,同時右手順手伸進屋內按動電燈開關,卻發現燈並沒有亮,我走近又連按了幾下開關,結果燈泡突然發出耀眼的光芒,然後砰的一聲,直接爆炸了,這哪是燈,這是閃光彈吧!我被嚇的趕緊舉起雙手,擋住頭部,以防止燈泡爆裂的玻璃碎片傷到眼睛。

「woc!什麼鬼!」我不禁暗罵,簡直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要是這樣,我寧願晚上坐車回家,也不願意待在學校的宿舍。雖然家裏...一言難盡吧,但是現在來看,那是比在學校好多了,至少不用整天提心弔膽被誰跟蹤,也不會受到「閃光彈」攻擊了,還好明天就是周五了,我只要再熬過明天,就可以回家了,還是家裏的感覺好啊。

咦?門什麼時候關上的?不管了,太累了,我放任着滿地的碎玻璃渣子不管,就直接躺到了床上,閉眼都感覺要慢半拍似的,瞬間就睡着了,什麼也不去理會了。

「申宇君,我愛你!」

終於啊!我從未如此期待周五的到來,我起了個大早,清晨的陽光是那麼的讓人舒適。

我拿起了她給我的手機,想着已經過了幾天了,再說要還給她什麼的,恐怕已經不再是什麼好時機了。那沒辦法,我就只好收下了,趁着時間還早,我準備看看有什麼東西打發打發時間。但是在手機屏幕亮起的時候,我看到了手機屏幕上......多了一抹微小的紅色。我不管,無論是什麼也別想破壞我今天難得的好心情,我用大拇指擦掉了屏幕上的痕跡。打開瀏覽器,又是幾則新聞,但有一處引起了我一瞬間的在意。涉黑無業游民和女子高中生橫死紅燈區一廢棄房屋內,死者面部被劃七十多刀,目前兩人的關係和身份還有待確認......我的天,這照片簡直隔着馬賽克都不能看。

我來到教室,此時還沒幾個人,她靜靜地坐在座位上,仿佛是等待着我的到來似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到她的頭髮上,發出金黃色的柔和反光,簡直美呆了!我原地站立着,好像這邊是人間,那邊是仙境一樣,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會從虛妄的城郭之上,墜落,墜落,一直墜落下去......

我趕緊搖了搖頭,結束了夢遊,回到現實,坐回了我自己的位置上。她見我來了,也沒有說話,只是沖我微笑,不知不覺之間,又將椅子和我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一點。怎麼回事,這種曖昧的感覺......

「啊......那個...******?」

這還是第一次我主動和她搭話,她也好像是嚇了一跳,並且我也被自己給嚇到了,我居然叫出了她的名字,明明我並沒有記住的。而且,我感覺身體好熱啊,我摸了摸自己的臉,好燙...看見我的動作,她又笑了,她的眼神中洋溢着幸福和些許的疲憊,她也伸出了兩隻手,靠近了我的臉,貼住。她的手真的好冰冷啊,為什麼會如此的冰冷呢?她鬆開手,耷拉在我的肩膀上,並將身子也湊了過來,靠近了我的耳邊。

「....................!」

我的腦子非常混亂,她剛剛好像小聲對我說了什麼話,但是我什麼也沒有聽到。而接下來,雖然教室里沒有幾個人,但也可以算得上是眾目睽睽之下吧,她迅速地托起我的後腦,我的身體完全不聽使喚地,和她嘴對嘴接吻了。

她還沒有放開,幾個早到的同學也發出了驚呼,一會兒之後,更多的同學也來了。

她還沒有放開,同學們也開始議論紛紛,很快,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大家居然開始起鬨鼓掌了。

她終於放手了,我和她靠的仍然靠的很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但是,我有什麼可不滿的呢?現在的我就不應該想別的事情。

「說:『你愛我』」她又湊近我的耳邊,說了這樣一句只有我聽得見的話。

而我就像是被下了降頭,腦子還沒有開始動,身體卻已經不受控制地顫抖,嘴也鬼使神差地說出了:「******,我愛你。」

直到兩節課都過去了,我還沒有從那個後勁里緩過神來,我都說了些什麼啊!不過,她反倒是很高興的樣子,雖然在我的注視下,她的眼神有時候會突變成一種陰鬱的樣子,但那又如何,我是說了,但我不後悔,我有什麼可不滿的呢?

今天中午,我們又一次前往了外面吃飯,雖然她從來沒有換過衣服,但是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味道,仍然是最一開始的那種似有似無的香氣。沒想到開學不到一周,我就有女朋友了,真是走大運了!

時光飛逝,又到傍晚了,今天我是準備收拾收拾東西回家的,然而剛要打開自己寢室的門,我頓時產生了一個疑惑。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地上的玻璃碎片怎麼不見了?而當我打開門,把桌子放在椅子上之後,卻驚奇地發現,她就在我的寢室里!並且就在床上!在這個原本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寢室里。因為光線實在有點暗,我差點就沒發現原來還有一個人。我立馬就把剛剛的問題拋在了腦後,並且我什麼問題也沒有多問,我不在乎她為什麼會在這裏,也不在乎被發現了該怎麼辦。

一句話也沒有說,我靜靜地關上了寢室的門......

今天的我走得比預計的錯過了一班車,不過這很值得!回家的路上,我也沒有再察覺到那種奇怪的感覺。雖然,現在比起回家,我其實更願意待在學校裏面。

等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今天只有父親在家裏,估計母親又回娘家去了吧,反正就算他們都在家裏,也只會就那樣悶着,一句話也不說地打冷戰。我也懶得和他多說什麼,畢竟大人的人,本就不是我能操心的,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放下東西就打開了電腦,開大音量,玩起了遊戲,直到深夜。

期間我隱約能聽見父親的皮鞋在木質走廊地板上走來走去抽煙時發出的踱步聲。

不知何時,我玩累了,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被警笛聲吵醒,走出房門,到了客廳,發現家裏來了好幾個警察,他們一看見我,就囑咐我趕緊離開現場,我環顧四周......地板上到處都有血跡,有些地方已經準備要拉起警戒線。那時候我因為警察的阻攔,沒有看到,在走廊的鏡頭,父親的房間門口,他仰面癱倒的屍體,就在我房間出門以後右轉不到一米處......

在整理父親遺物的時候,我無意中在抽屜里發現了一張打滿馬賽克的照片,雖然看不清具體的內容,但是從顏色上就可以看得出來,這是父親和另外一個人,這個人看起來要小的很多,並且這個人的渾身上下全都是傷疤。

我不敢聯想任何東西,上述的這一切,就是如同地獄一般的,噩夢開學第一周。

我合上了這本封存的日記,它的封面上,名字處被塗掉了。

「老公?在做什麼呢?」

******突然湊過來問道,我條件反射一般地回答:「沒什麼,只是整理一些不要的東西。」

說罷,我就把那本本子,連同一堆雜物,一起打包扔進了垃圾桶里。

第三幕:不死鳥 解離症

警告:本章節的部分內容摻雜有妄想,非常神經病的情節。

不死鳥,不死鳥,是誰死而復生。

為了追尋

為了得到

為了貫徹

那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

Esperanto

好冷......

好疼......

我蜷縮在門口,一動也不動,仿佛已經是一具腐朽的屍體,隔壁的房間裏面傳來了打砸聲,傳來了女人的哭喊聲。

我再次閉上了眼睛......

......哭喊聲停止了。

......打砸聲停止了。

我睜開了眼睛,那個男人帶着一聲的血漬從房間裏走出來,氣喘吁吁地把斷裂的椅子腿扔到一旁,自顧自地坐在了椅子上喘着粗氣,嘴裏還在罵着一些不知所云的詞彙。我在思考着,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才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呢?腦海中實在有太多太多的問題了,我無法一一解答它們。

休息片刻之後,他拿起了桌上老煙斗,又往四周看了看,不自覺地眉頭一皺。

「你,去拿火柴。」他指了指蹲在一邊被凍的瑟瑟發抖的我,我好像知道火柴是什麼東西,也知道他想用它做什麼。

於是我站起來,往他剛剛走出來的房間裏走去,只見一個女人躺在地上,我直接從她身上跨了過去,她突然伸出手拉住了我的腳踝。我其實不認識她,我在這個世上的記憶不過只有短短的半天,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已經滿身傷痕。不過我還是清楚的,我需要做什麼事情,所以我用力掙脫了她的拉扯,然後打開了柜子,拿出了一盒火柴,還順手拿起了放在旁邊的一瓶白酒。

我俯下身子輕輕地對她說:「不要緊的,我們馬上就會暖和起來了。」

走出房間,面對的是早已叼着的煙斗等候多時的他,那是如同蟄伏的野獸一般的眼神。我向着它走了過去,把酒放在桌子上,從火柴盒裏抽出一根火柴,劃了一下,滅了。第二根,也熄滅了,悄無聲息的空間中,只有火柴頭擦過紙張的聲音,第三根又被一陣無名風吹滅了,房間裏開始出現連續不斷的點腳聲。

突然之間,火柴引燃了!我一把拿起桌上的酒瓶,狠狠地朝着他的腦門砸去,精準無誤。酒瓶也嘭地一聲碎裂,透明的液體浸濕了它腦袋,不斷地從發梢滴落下來,瞬間就濕透了上衣,打擊的力道之大,連煙斗都咬斷了,一顆門牙也像子彈一樣彈射出去。他痛苦地跪了下來,一隻手撐着地,一隻手抱着頭,紅色的血液開始滲透出來,和之前的透明液體混合在了一起。

我緩緩地伸出拿着火柴的手,點燃了這堆東西,並看着它燃燒起來,發出震天動地的哀嚎,過了一會兒,就不再發出聲音了。我用椅子,把它推到了壁爐里,連同一些木炭,以及椅子一起燃燒着,火光照亮了這個房間,也給這個寒冬帶來了溫暖。

我反芻着剛剛的一切,確認着,這就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做的第一件事情。

那之後,我和她一連生活了好幾周,我問了很多很多事情,有和自己相關的,也也和自己無關的。只是,每當我問起有關於自己的問題時,她要不就是支支吾吾,要麼就是一副深感疑惑的樣子,漸漸地,我也不再過問那些了。她也總是說一些我聽不懂的事情,有一天她突然抱住了我,說要給我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愛」。

我便問她:「愛,是什麼呢?」

「愛,是不論有這怎樣的天差地別,都存在於每個人心中的東西。

愛,是不可見之物,在知道了擁有的那個瞬間,內心才會被填滿。」

雖然很難體會到真正的愛是什麼,但是我在此刻發誓了,我永遠都會記住這句話。

「我餓了,沒有什麼東西吃嗎?」我問道。

「有的,會有的。」

她總是會這麼說,然後一個人離開這個家,在我經過漫長的等待之後,她就會帶回來一些食物,還有一些錢,以及一些傷。

「你又受傷了...」

「沒有關係啊,你看,有東西可以吃。」

「為什麼呢?」

「因為這也是愛啊,是我給(jǐ)予你的愛啊!」

但是,好奇怪啊......為什麼會這樣呢?究竟為什麼會這樣呢?我不明白啊,我想不明白,為什麼呢?為什麼明明應該接受到了愛的我,沒有內心被填滿的感覺呢?為什麼?為什麼我依舊會感到內心之中是如此的空虛,如同一個根本無法裝滿的無底洞。是因為「愛」不對嗎?那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得到真正的愛呢?一個冥冥之中的聲音告訴我,我必須要去尋找我自己的愛,這個信念連同那句話一起,也成為了誓言的一部分。

為了尋找那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我離開了這個才呆了不到一個月時間的家,身上唯一攜帶的東西...這樣子實在是太蠢了不是嗎,只有一盒火柴。我甚至不知道該往哪裏走,只是本能地這麼想到,我不能再待在這裏了。

雪地非常的濕滑,一望千里,簡直就是一條苦行求道之路,遠處山腳下有一大片森林。所謂望山跑死馬,明明已經看到了,但真正要走到近前,究竟要走多遠的路呢?我也一遍又一遍地問着自己,愛到底是怎麼樣的呢?即便知道了真正得到愛的感受,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那豈不是只有當你真正擁有的時候,才知道愛是什麼嗎?

眼前的景色似乎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只有吹不盡的冰霜,和身後的足跡,證明我確實是在前進着。

愛,愛,愛,每個人的心中都存在愛,卻說愛有着天差地別,這又是為什麼呢?不理解,不明白,但是,想知道!

我的眼瞼變得紅腫,開始產生劇烈的異物感和疼痛,我不得不時不時地閉上眼睛,因為大地光芒太過耀眼,這讓我止不住地流淚,視線也越發模糊,近乎無法看清任何東西,於是,我不再睜開眼睛,只是一味地前進着。

想知道,想擁有,那就要去尋找,找到它,找到可以填滿自我內心的東西,而那樣的東西,必定只有我自己知道,也只有我自己能真正感受到。她的愛是什麼呢?我的愛是什麼呢?

我再也走不動了......我無法看見東西了......這就是生命在快速流逝的感覺嗎?還是說,這只是一個愚蠢莽撞的決定嗎?我在哪裏呢......好累,好疲憊,好睏......拖着早已察覺不到寒冷的這幅身體,我究竟走了多久呢?現在是該睡一會嗎?

一小陣寒風吹滅了殘燭。

一根點着的火柴靠近了。

我睜開眼睛,那是一個和我身形相似的少女,她穿着一身顏色非常鮮艷的衣服,簡直是這個寒冬世界裏不存在的顏色一樣,擁有一種獨特的生命力。

「爸爸媽媽,她醒了!」小女孩飛奔了出去。

這裏應該是一個帳篷,非常的溫暖,感覺稍不注意就會被融化。我坐起身來,旁邊的一些雜物里,一面鏡子閃閃發光。我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樣子,只知道自己擁有的一個個傷口,那裏從未有過鏡子,於是我拿起了它。大抵是習慣了疲憊而沒察覺到自己顫抖的雙手,終究還是使不上力,那面小鏡子從手裏滑落,摔在了地上,摔成了和我一樣可悲的碎片。透過那些碎片,我看見了自己被那披頭散髮遮遮掩掩的臉龐,以及那股夾雜着欲求不滿和原始野性的聳人眼神,原來我是這樣子的嗎?只要這樣稍微整理一下看的話,還挺美的,不是嗎?

剛剛的小女孩聽到聲音回來了,她的表情看上去還是那樣的無拘無束,見到一地的鏡子碎片,她隨即開始大笑起來,校生夾雜着耳鳴聲,我沒能聽清她在說什麼。馬上,她的父母也來了,她也便收斂住了。

「你還好嗎?感覺怎麼樣?」

我沒有回答,只有不斷地飄忽着的眼神作為回應。

「你住在哪裏?你要去哪裏呢?」

我沒有回答,只有蟄伏呆滯的眼神作為回應。

「你叫什麼名字呢?」那個小女孩突然插話問道。

然而,這些問題,無論哪一個,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她該不會是啞巴吧,不能說話的那種?」

誒,你要這麼說,那我可就不樂意了,我下意識地開口想要反對,卻發不出聲音,猶如千年寒冰卡在嗓子眼,我立馬用雙手緊緊掐住自己的脖子,渴望緩解那瞬間的疼痛,卻被它更快一步地攻陷了本就虛弱的意識。那一刻,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平生最大的恐懼,那對於死亡的恐懼。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好像正躺在類似病床一樣的東西上,外面已是深夜,之前的種種恍若隔世。我努力想要回憶起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卻只有那些若隱若現的夢幻泡影,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雪。我的頭一陣劇痛,我是這麼了呢?

我這是,到底錯過了多少事情呢?本想靜下心來整理,身體又變得很沉重,朦朧之中,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自己被那家人帶回了他們的家裏,還與他們一同生活,但不知發生了什麼,警察似乎在找我?而他們卻喊道要殺死我,我只記得自己被欺騙了。那是決不能夠被允許的,不過有煩惱的話,燒掉不就好了嗎?我像燒掉他一樣,燒掉了他們,燒掉了全部,帶走了她,非常輕鬆地殺死了她,燒掉了她。最後,替代了她。隨後的記憶便又中斷了,天也亮了。

只是,如果說這裏是個類似醫院的地方的話,那我,為什麼會被,赤身裸體地,綁在床上呢!不只是我,同一個房間裏,還有另外兩人有着同樣的待遇。過不多久,一些人模狗樣的東西走了進來,它們無視任何人的吶喊,口口聲聲喊着什麼治療,指着腦子,說着這裏有問題。還提到什麼電擊,開顱之類的詞彙,所行之事卻只是在不斷地玩弄我們的身體。雖然想反抗,但是金屬制的鐐銬實在無法掙脫,看樣子還真是不小心陷入了什麼不得了的境地,不管做什麼都無濟於事,只能暫時隱忍。

一連試了幾天,除了將手腳都勒扯到滴血,化膿,脫臼,什麼也沒有變化。我便嘗試用脫臼的手彎曲到本不可能的姿勢,來扭動那些螺栓,最終,我在一個深夜成功解開了鐐銬,破開四樓的窗戶直接跳了下去,摔在了一地的玻璃碎片上,這不過是多增添些傷口罷了。我雖然很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裏,那肯定不會是什麼好的經歷,但比起這個,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有人要來了。我調整了呼吸,想爬起來,身體難道不是比想像中的更強大嗎,一定是因為我在不知不覺之中成長了。但是這樣下去,一定又會被抓住,我得趕緊起來,起來。

由於耳朵緊貼地面的關係,我能聽到有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甚至是交談聲,它們飆着一口的垃圾話就要趕來了,隨着門被重重地推開,兩個彪形大漢拿着手電筒就沖了出來,很快就要來到我的跟前。我深吸一口氣,不顧疼痛,抓起地上的一塊較大的玻璃碎片,直接朝着一人的臉上划去,一下將它的雙眼都劃瞎,又直接捅進頸部再拔出。另一人見狀,後退了兩步,短暫的愣神後轉身就想跑,連鞋子都掉了,就這麼害怕嗎?這樣怎麼行呢?隨着又一身慘叫,他也倒在了地上,看起來是光腳踩到了地上玻璃碎片,我衝過去,將那塊幾乎要嵌入手骨的玻璃碎片全力插入它的太陽穴,鮮血從我的手上滴落,和那人頭部流出的血液混合在一起。

我用玻璃劃破他們的衣服,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左手,往四周再一看,果然有圍牆嗎?而且還是帶有鐵絲網的圍牆。我嘆了一口氣,這種圍牆對於我這樣的少女來說實在是太高了。我將兩具屍體艱難地拖到牆邊,下面一個躺着,一個一個靠着牆疊起來,踩着肩膀翻過了圍牆,乘着夜色逃離了這片不毛之地。

好在沒多遠的地方,就有一個城鎮,我偷了一身衣服,來到一處街角,靠着電線杆一邊休息一邊沉思着,又是一些零碎的記憶,似乎是我自己愚蠢地輕信了別人。好的事情是,至少我在學習這些,為什麼我會面臨這些事情呢?我又一次開始思考,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才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呢?逃脫了危險,和沒有逃脫,區別又在哪裏呢?我似乎總是在做一些瘋狂的事情,一些賭命的事情,如果不是為了什麼的話,那一定是極端荒謬的。

愛,果然還是因為想要追尋,得到,貫徹那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嗎?只有愛,可以撫平這幅身體上的所有傷痕,愛,一定能夠讓所有的污穢之物,徹底淨化消失。這一定就是我生存的全部意義,我的生命就是為了我的愛而存在着的,只要將它牢記在心底,就沒有無法克服的困難,這必將是一條漫長而又艱辛的道路。

半夜的城鎮幾乎一個人都沒有,至少這裏沒有冰天雪地那麼冷了,我開始沿着街道漫無目的地前進。走着走着,一條燈紅酒綠的后街突然映入眼帘,仿佛它在你看到它之前,它從來就不曾存在過一樣。三兩成群的人遊蕩在這條格格不入的街道上,我也向着那邊靠近。他們有的像是流浪漢,乞丐,蹲在路邊乞求施捨,有的走路彎彎扭扭,打着酒嗝。

我沒有理會街上的人,徑直走進了一家小餐館,試試看能不能碰碰運氣,搞到點東西吃。一進門,就看到幾個人圍坐在一張桌上,七嘴八舌的談論着什麼,帶頭的那位胳膊上還有紋身。他們似乎是對我這位不速之客的到來感到非常驚訝,紛紛放下碗筷酒杯,齊刷刷朝我這邊看過來。

我也看向一旁,好像他們看的不是我,而是某個潛伏在我身後的一個惡魔一樣。但是餐館一側的鏡子上,就只映照出了我自己的樣子。滿眼血絲,臉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跡,身上泥濘骯髒,左手綁着被鮮血染紅的布條,就連衣服也被自己身上的傷口染上了星星點點的紅斑,發梢上甚至還恰到好處地滴落了一滴深紅色的液體。

那一夜,我不僅與他們共進了晚餐,還和其中一人一起離開。通過相互的交談,我了解到了他們是當地的一個小型黑幫,全部成員加起來一共只有不到二十人,其中成員一半都有自己的正當職業,只是在業餘時間干一些雞鳴狗盜,坑蒙拐騙的事情,並沒有做過什麼大事。而我現在也成為了其中一員,這還真是好運氣,一下就解決了很多燃眉之急,特別是他們的老大聽了我當夜的所作所為後非常地欣賞我。

沒過幾天,我就被介紹了一個非常特別的地方,在那裏有着很多和我一樣獨自一人遊蕩在外的人,她們有的出賣肉體獲得金錢,來換取在這裏生存的籌碼,也有的選擇在賭桌上一擲千金,最後淪落為和第一批人一樣,還有人不知道在為了什麼而狂歡,痴迷於那些名稱怪異的小藥品。這裏還真是夢幻之地,各種各樣的人都有,有的高興,有的憂愁,至於要做什麼,全憑個人來決定。

我坐到了一張空的牌桌前,問道:「他們在做什麼呢?」

「玩遊戲,金錢遊戲,只要贏了就可以得到錢,輸了則會失去錢。」

那還真是道理非常簡單易懂的遊戲啊,不同於人生這個遊戲,目的不明,規則不明,不講道理,完全就是一個垃圾遊戲。

「我可以試試嗎?要怎麼玩呢?」

「小姑娘,你沒有錢不能......」沒等他說完,就有一個人坐在了我的正對面,打斷並示意他離開。

我知道其中的意圖,從踏進這裏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便爽快地問道:「怎麼玩呢?」

「黑傑克。」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遊戲,本想着能問出點什麼,看樣子這註定是個泡湯的計劃,如果連具體的規則都不知道,要怎麼進行遊戲呢?不過反正,我本就沒有做好會贏的打算。

對面熟練地壓上籌碼,給我發了兩張牌,都是明牌,一張是紅心A,一張是梅花J,又給自己發了兩張,一張是明牌的梅花8,另一張則是蓋住的,發完牌後,他便直接將籌碼的1.5倍推到了我這邊。

第二輪,我賭上了剛贏來的全部,發到了一張6,一張7,對面是一張4,他看着我,似乎在等什麼,我還在想我需要做什麼,他見我沒有動靜,就翻開他的那張暗牌,是8,他隨即又拿了一張牌,是J,他又將籌碼推到我這邊,看起來我這已經是贏了兩回了。

對面向我投來了困惑狐疑的目光,第三輪開始,我依舊賭上全部,他發給我了一張7,一張4,自己則是一張8,我說我要拿牌,他給了我一張,是8,在見我沒什麼後續反應的情況下,他翻開自己發另一張牌,是6,他也又要了一張,是4,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從結果上看,又是我贏了。

時間不知不覺中總是過的很快,在接連勝利十幾輪後,我打算離開桌子,這下可就有一點錢了不是嗎?不過,錢這種東西,總是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不知不覺我的身後也出現了幾個圍觀的人,似乎對我頗感興趣。我便向他們確認剛剛玩的遊戲的規則,在悉數了解之後,我繼續開始遊戲。

K和10,雙倍下注,然後獲勝......對手爆掉,獲勝......2,5,7,7,獲勝......對手9,10,輸了......A和Q,獲勝......

身邊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他們都在注視着我這樣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女,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經過了一夜的輸贏交替,我從身無分文瞬間變成了難以置信的百萬富翁,外面的天色已漸漸微亮。

就決定這是最後一輪了,我賭上了60萬,拿到了兩張A,對方則是一張Q,好機會,相同數字可以分牌,再賭上60萬,繼續拿牌!我分別得到了......8和A,這是,可以再次分牌的意思嗎?規則並沒有限制這一點,可以繼續分牌,再增加牌,可是如果這樣的話,賭注就變成了180萬了,已經遠遠超過了我擁有的數目了。對手可是10點,如果輸了,可就不僅僅是一無所有了...我決定分牌,三堆牌中,19點的停牌,其他的兩張再拿牌。我拿到了...9和A,又是A,這是第四張A,如果再次分牌,賭注就將會是240萬,雖然剩下的牌堆里已經沒有A了,這樣做好嗎?我依然選擇再次分牌,拿到了6和7,四副牌分別是17,18,19,20,240萬的賭注,能贏多少,輸多少呢?對手翻開了牌,是一張2,他必須再拿一張,結果,拿到了一張J,22點,爆掉了!是我贏了,我拿回了自己全部的賭注,以及莊家的240萬,我瞬間就擁有360多萬了,僅僅用了一夜的時間!

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在夢裏,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無論那是多麼的荒誕,和虛妄,只要它發生了,所有所有的事實就會像一塊塊磚石,堆砌起一座空中樓閣,一座漂浮於虛妄之上的城郭。只是,現實呢?在現實中,又有幾個人會知道,接下來將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呢?若是如此,現實和夢境又有什麼分別,無論發生什麼,現實竟也是如此的虛妄。

現在擁有了錢又怎麼樣呢?錢會是愛嗎?錢可以代替愛嗎?這種轉瞬即逝之物,不可能是愛,也不能代替愛,唯有愛是真實的,永恆的。這一定也就是我擁有了這麼多的錢,依然感覺到內心空虛的原因,我並沒有真正覺得自己擁有了什麼。

通過那一場豪賭,我贏到了大筆的錢,幫派可樂壞了,每個人都分得了一些錢,我不知道事情應該是怎麼發展的。總之,我要那麼多錢又有什麼用呢?我不知道那時候,我是否有向神明祈禱,不過,向神祈禱這種事情,效用本來就是非常低的,即使神明真的存在。真正想要擁有的東西,也只能由自己去尋找,神明只會取走你的一眼一足,讓你看清所謂的真實,然後跌倒在所謂的正道上。

在黑市交易上,我獲得了虛假的身份 ,虛假的賬戶,虛假的戶籍,我的一切都是虛假的。我依然會時常光顧那個神秘的地方,除了因為沒有地方居住,還因為那裏充斥着各種各樣的人。我時常會跟一些人一起走,逛逛街,一起吃點飯,他們也一定是同樣寂寞的人,寂寞到需要花錢來找人陪伴。在這裏陪酒聊天的多半是一些大學生,偶爾會有更年輕的人,但絕沒有像我那麼幼小的,我現在經歷的這是真實的嗎?

在經過了漫長到幾乎又要讓我忘記自己容顏的時光過後,我完全洞悉了這裏的遊戲規則,在牌桌上,你可以問別人規則,而在這樣一個混沌之地,沒有人可以告訴你規則是什麼,你只有自己不斷地學習。我通過那些大學生,了解到了遠超想像的高等學識,通過那些社會人,我第一次有了些許人情世故的概念,通過那些消遣娛樂的人,我了解到了什麼是靈魂的疲倦和人生的起伏,通過那些黑幫分子,我明白了什麼是江湖道義。無論這些是否真的是我應該知道的,有些東西,一旦看到了,就永遠無法視而不見,有些事情,一旦知道了,就再也無法回頭。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沒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做的,沒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到的。

在接下來半年的時間裏,我身上的傷口一點點的癒合,我嘗試了很多事情,偷竊,搶奪,賭博,賣淫,甚至是沾染毒品,我是那樣的希冀,可同時也是那樣的盲目,我做了這麼多,但是,我得到了什麼呢?那些小小的神奇郵票,可以讓人開始一場獨特的旅行,所有的事物都被放大,所有的感官都變得敏銳,那些靜止的事物變換着形態,發出七彩的眩光,所行之處均是若即若離。這種感覺侵蝕着我的大腦,我反問着自己,我得到愛了嗎?我能感受到心臟在瘋狂跳動着,仿佛在發出悲鳴,這悲鳴訴說着,這不是愛,這只是一種虛妄的滿足,它無法帶來任何真實的東西,更不可能帶來愛。

我變得分不清天與地,分不清人與畜,分不清自我與那個從不存在的惡魔,風暴過後,我開始漸漸變得沉寂了下來,呼吸着充滿未知霉味的空氣,昏死在了街頭。

當我再次醒過來,我發現自己位於一個小型的出租屋裏,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我好像也曾這樣醒來,有一個類似爺爺一樣的角色一閃而過。我依然頭痛欲裂,身上蓋着厚厚的被子,我只希望自己沒有再次被綁住,然後「接受治療」。索性一切安好,我的衣物整齊地碼放在床邊,那個裝有一些錢和虛假的我的證明的包也放在一邊的椅子上。

我還真是有夠不小心的,回味我的過去,總覺得像有一把大砍刀,將我的靈魂切成了片,有些部分喪失了,有些部分錯位了。過不多時,一個看着還挺面善的老實人進來了,我露出警惕的神情,雙手抓緊被子的邊緣。但是手感好奇怪,他的臉也隨即開始扭曲,變形,LSD還真的是名不虛傳,竟然還有效果嗎!他說話的音調變得非常奇怪,時而尖銳如蚊音,時而低沉如獅吼,擺出了一副非常關心的樣子。

不管怎麼樣,他看起來不想對我做什麼,我也暫時放心了,等到第二天,我才完全脫離那種魂消氣泄的狀態。並嘗試與他開始溝通起來,他說他昨天加班結束回家的途中看到了躺在路邊的我。我想,那多半是謊言,進入我昨天所活動的街道的人,目的無非就是那樣的簡單。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但還是答應保密,既然是他幫了我,那我也總得回報些什麼才是。

他非常驚訝於我的言行舉止,說我沒有教養,還告訴我說作為小姑娘要講禮儀,我差一點就被他給逗笑了。禮儀能有什麼用,盡都是些多餘的東西,直到他說,這樣做,別人才會喜歡我為止。我陷入了沉思,迄今為止,我所做的一切,有哪一件是為了讓別人喜歡我嗎?恐怕不僅是沒有,還招致了不少的厭惡,我怎麼可以這麼遲鈍,這麼愚蠢呢?

是時候得做出點改變了,不是嗎?聽他的說法,這似乎是一筆不錯的交易,他似乎打算將我養在這裏,並且會給我錢,雖然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估計和我曾經見到的那些類似吧。就這樣,我白天待在這個小小的屋裏,傍晚,等他下班之後,再一起出門,他還要我叫他「爸爸」,以免引起別人的懷疑,我知道,這是慣用伎倆了。

也是多虧他,我才知道,原來在這個鎮的隔壁還有一座大城市,我雖聽說過,但從未到過那裏。高聳入雲的建築,絡繹不絕的人群,一切的一切和我狹隘的認知又變得完全不一樣了。他總是喜歡吹噓自己的「豐功偉績」,我也總是迎合着,日復一日,久而久之。無論是商場,超市,大飯館,博物館,還是KTV,我總是能夠見到新的事物,僅僅靠着這一雙手,能做的事情還是太少了啊。

漸漸地,我也不再像一開始那麼排斥他,甚至主動和他做那種事情,無所謂的,反正這幅身體全部都是傷痕。最終,我總會回到那個出租屋,而他有時會離開,有時會留下,在空閒的時間裏,我也打算戒掉一些不方便的惡習,那些已經被證明不再適合,不再有任何作用的惡習。並開始嘗試學習禮儀,梳妝打扮,可有些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非常的困難。

不過我終究還是很好奇的,那個人的目的是什麼呢?雖然有嘗試跟蹤他,但總是跟丟,又是半年過去了,他的工作上似乎有些許變化。並且,他的笑臉也不像之前那樣遊刃有餘了,那是一幅被煩心事騷擾的表情。在一天下午,我又一次玩的昏天暗地,每個人樣的時候,就在那非常機緣巧合的情況下,我逛到了一所初中的校門口。這就是被稱之為學校,教授知識的地方吧,我也知道,如果可以的話,真的非常希望能夠在裏面上課。但是,我是一個「不存在之人」,是不能進入學校這種地方的,那是一種非常危險的行為。真正令我沒有想到的是,我竟然在校門口看見了「爸爸」,他似乎沒有注意到我,我也趕緊避其鋒芒,他是在等誰嗎?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色也逐漸變暗,突然之間,他有動作了,一名學生向他走去。原來他是有家庭的嗎?而且還有孩子,看樣子和我一樣大,他從沒跟我說過這種事情。更令人出乎意料的人,兩人一見面就似乎因為什麼事情爭吵了起來,我想,多半是和我有關的事情,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場爭吵從開始的那一刻,就只有一個結果:不歡而散。

那名男生沒有跟他一起走,不知他是選擇獨自回家,還是另等別人。天色變得更暗了,「爸爸」早已經離開,而他仍然呆坐在校門口。我如同着了魔一樣地向他走近了幾步,他也看到了我,向我走來,怎麼辦,怎麼辦,應該怎麼辦,我是不是應該趕緊跑呢?還是應該做個自我介紹之類的?

果然還是跑吧,萬一他知道是我呢?就為了這樣一個不靠譜的假設,經歷過各種事件的我卻想一個斜陽轉身離開,結果身子還沒動,就不小心扭到了腳,險些原地栽了一個跟頭。也許是因為夕陽實在是太過光輝,太過耀眼,我坐在原地流出了不知憋了多久的眼淚,明明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明明只是崴到了腳,明明沒有那麼疼,我的眼淚卻止不住地流淌下來......